第92章(第3/4页)

单夫子年事已高,回京会医修养,见着谢迟时很是高兴,邀他到自家去长谈。也是在这之后,谢迟方才知道,原来傅瑶的兄长傅珏也是单夫子的学生。

单夫子夸了傅珏几句,又同他提起岑灵均来。

“岑灵均在京城名声远扬,傅珏与他是至交好友,我也曾见过两次,”单夫子煮着茶,感慨道,“学问见地皆是没得挑,我这些年教过这么多学生,能及得上他的寥寥无几啊。若要说的话,倒是有你昔年之风……”

旁人都怵谢迟,更不敢在他面前提昔年旧事,也就是单夫子这样对他极为了解的人才敢说起。

谢迟自然不会同单夫子为难,一笑置之,并没放在心上。

可今日,他再想起这话来,却蓦地生出些别样的情绪来。

单夫子说得并没错,岑灵均的确是像早年的他,虽相貌不同,可旁的却是差不离。

他当年也是一样的名声大好,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年纪轻轻才学过人,很讨长辈们的喜欢,谁见了都是要夸上几句的。

不像现在,性情阴鸷,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旁人避之不及。

哪怕是有意像早年一样打扮,有意学着早年的模样说话做事,也终归是时过境迁,画皮难画骨。

谢迟垂眼看着身上的锦袍,皱了皱眉。方才他与岑灵均擦肩而过的时候,心中其实蓦地浮现出个念头来——傅瑶会不会喜欢岑灵均?

傅瑶对他的喜欢,皆是因着当年那一眼而起的,可如今的岑灵均岂不是比他更像当年那个少年?

鬼使神差地,谢迟想起当初魏书婉发疯时所说的话来,他起先并没将疯话放在心上,也未曾怀疑过傅瑶的感情,直到如今终于直面了其中的恶意——

魏书婉说,傅瑶崩溃是因为爱的是当年的他,知道求而不得,才会如此。

有些事情是不能多想的,尤其是对多疑的人而言,不然就算没什么问题也会想出问题来。

谢迟很清楚自己的性情,所以将那可笑的念头压了下去。

没几天,便到了会考的日子,傅瑶起了个大早,与颜氏一道送兄长到考场去。

考场之外聚了许多人,有年轻如傅珏一般的,也有看起来已经早就过而立之年,仍旧在锲而不舍赴考的。外地来的考生最多带个书童小厮,但京城本地的,大都有家人来送考,周遭满是马车。

“该带的东西都已经带上了,昨夜也清点过好几遍了,就不用担心了。”傅珏并不见紧张,反过来安慰颜氏道,“我又不是那种临时抱佛脚的草包,您安心在家等着就是……”

话说了一半,他见着领着小厮前来的岑灵均,连忙招了招手,准备一道过去排队。

傅瑶今日特地穿了身红裙,笑盈盈地对他两人道:“祝诸事顺遂,旗开得胜。”

岑灵均也笑了:“多谢,一定。”

傅瑶目送着他二人去排队,等待搜查进场,并没急着离开,陪着颜氏多看了会儿。

会试三年一次,对读书人来说是大事,有像傅珏与岑灵均这样淡然处之的,也有慌得不行的。傅瑶见着个书生从自己身边经过,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背准备的文章,结果背着背着又开始念佛,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这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者,还有在那里排队等待搜查的时候,就直接昏厥过去的。

等见着兄长进场之后,傅瑶便劝着颜氏回去了。

她的确并不怎么担心,岑灵均自是不必说,二哥也是真才实学,过个会试应当还是不难的。

三场考完之后,傅珏只说是让家中放心,便随着岑灵均一道探讨学问,准备殿试去了。

他是胸有成竹,颜氏也没多问或是打扰他,暗自紧张着,傅瑶看在眼里,干脆就继续抄经书来打发时间。半月后出了杏榜,傅珏果然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