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页)

虽说每次都被他给赌赢了,但旁人看得还是心惊胆战,生怕出什么意外。

裴将军年事已高,唯一的独子早年殉国,他无意于争权夺利,这么些年来始终驻守边关吃沙子,原是想要寻个合适的接班人,所以有意培养谢迟,渐渐地也是将他当做自己的子侄看待的。

见着他这般不知珍重自身,便难免动怒。

裴将军是想磨砺谢迟不假,可压根不用他动手,谢迟一直在拼命地压榨自身,他看着都觉得担心,生怕这利刃磨地太过,什么时候忽地断了。

“你这般年轻,何必急于求成?”裴将军训斥了一通后,见着谢迟那仿佛下一刻就没气的模样,又忍不住劝道,“便是要攒功绩,也大可慢慢来,念了那么多诗书,难道不知物极必反过犹不及的道理?”

“来不及的……”谢迟有气无力,低声道,“这几年间,迟早必有大乱。”

他早些年是聪明,可却还带着些刚入仕的天真,总觉着社稷能匡扶。

可这两年已然想明白,这烂摊子是注定没法好好收场的,哪怕所有人都想着粉饰太平,可内里的暗潮涌动是不会减轻,日积月累只会越来越严重。

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天翻地覆。

旁人都说他年少有为,谢迟也曾因此自得过,但到现在却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当年家中出事时的无力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保护不了的亲近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每个机会他都不想错过,没有时间给他“慢慢来”,他也不想徐徐图之。

必须要在京中出事之前做好准备,才不至于到时候措手不及。

裴将军这样的年纪,又怎会看不明白局势,他早几年还曾试着上过奏折劝谏,可却什么都改变不了,还被虞家挟怨报复,最后只得作罢。

皇帝昏聩,他能守一方边关已是不易,再多的也管不了了。

谢迟对裴将军的性格很是了解,在此之后,同他长谈数次,耗费许久终于说服着他站在了自己这一方。

他得了裴将军的允准,也接手了些人脉,开始紧盯着京城那边与北境的动向。那一年多,谢迟恨不得将一日掰开,当成一年来过,是当真没半点闲暇。

所以在燕云兵祸起后,谢迟得以抓住了机会,日夜兼程带兵入京,恰好赶上了两王之乱。

这次,他总算不是当年那个面对变故无力挣扎的少年,而成了持刀之人,黄雀在后,以雷霆之势血洗了世家。谢朝云领着萧铎出现在了他面前,又说服了太后出面,联手将这个少年推上了帝位,定下了朝局。

在那之后,裴将军领兵去了北境,开启了漫无止境的征战,想要收回在燕云兵祸中失落的十六州。

而谢迟把持朝堂,竭力维稳,让他不必有后顾之忧。

此后的两三年,谢迟仍旧没机会喘口气,萧铎年轻未经事,大半朝政都是他来料理。阴谋阳谋、明争暗斗,所有都是围绕着他来的。

他得强硬地镇压各方势力,又得维系着个平衡。

就像是在风雨飘摇中掌舵似的,一个不妨,就很容易翻船。

为此,谢迟背负了不少骂名,有的的确是他自己行事太过,有的则是有人蓄意扭曲,到后来也没几个人在乎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世人总爱偏信那些流言蜚语。

早些年,谢迟是靠着复仇撑着的,等到屠戮虞家之后,他权势富贵都有了,可却没什么想要的了。若不是还要铺平路,践行当年说服裴将军时许下的承诺,给这天下人一个太平,他是真想撒手不管。

生死一线,他并不大看重,横竖活一日就管一日,等到管不了的时候也都是各自的命。

这些年的种种,想起来都觉着累,就更不适合宣之于口了。

谢迟开口之后就忽而觉着倦,不愿多说,可对着自家夫人满是希冀的目光,还是打起精神来,回忆着当年奇袭的旧事,大略同她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