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相信文学依然神圣——答《延安文学》特约编辑周瑄璞问(第3/9页)
周院很多人对您文学的师承很感兴趣袁拉美文学尧俄罗斯文学尧欧洲文学中袁您受哪一块文学的影响更深呢钥 有没有具体到哪一位或哪几位作家钥
陈:我崇拜的第一位中国作家是赵树理。我在初中二年级的语文课上知道了赵树理,并到学校图书馆借阅了已出版的赵树理的几本书,这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借阅文学书籍。两年后《创业史》在《延河》连载发表的时候,我崇拜的第二位中国作家柳青,一直延续到今天,仍是崇拜和敬重。崇拜一个作家,主要是接受其作品的熏染和影响,还有对他的精神人格的仰慕和尊敬。我接受翻译文本的影响也比较早,在爱上文学的同时(即初中二年级),借着暑假阅读了《静静的顿河》,这是我读的第一本外国小说。当时给农业合作社的牲畜割草挣工分,坐在村子背后的山坡上,常常把脚下的灞河川道想象成顿河草原。从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中期,我持续阅读苏联作家的作品,高尔基不用说了,萧洛霍夫的长篇和短篇我几乎全部读了,还有柯切托夫写苏联50年代以后的七八部长篇。再如瓦西里耶夫、艾特玛托夫、拉斯普京、沃罗宁等名家的作品,凡翻译过来的都读了。也读过包括海明威、杰克·伦敦等美国作家的作品。还有捷克作家昆德拉的全部翻译小说。到80年代中期,读过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之后,我又读了拉美几个国家几位代表性作家的代表作,我还是以为《百》是最耐得阅读的史诗。所有这些我曾经喜欢的作品,都对我的写作产生过影响,很难分清谁更深谁次深或谁重谁轻了。这些作品不仅提升我的写作能力,更重要的是扩展我的艺术视野,也扩展我看取生活和社会的视角。我曾在前年末写过一篇较长的这方面内容的文章,《借助巨人的肩膀——翻译小说阅读记忆》,获得《长江文艺》年度奖。
周院您爱不爱诗歌钥 您和诗歌的关系怎样钥 对当代中国诗歌有了解吗钥
陈:我在爱上文学的初中二年级就开始写诗。我一直写到上世纪60年代中期,不断向报纸副刊投稿诗歌和散文。《西安晚报》一位副刊编辑对我谈话,让我往后以散文写作为主,先行突破,再触类旁通。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诗歌写得不如散文。我后来就侧重写散文和小说了,仍然忍不住时常会写点诗歌,却不敢投稿。当我的短篇小说引起关注(70年代中期)以后,基本不再写诗歌了。直到90年代以后,偶尔写点古体诗或词,却因平仄的难以把握而受制。
我对新诗比较隔膜,很少读,对诗歌的现状和态势一片茫然。
周院我们发现袁在陕西男性作家中袁作家本人和男主人公的身上袁儒家文化的痕迹非常多袁表现为牺牲尧退让袁顾全大局袁甚至他们处处在维护这种观念遥您是不是这样的呢钥 用现代眼光来看袁他们的软弱和胆怯将会何去何从钥
陈:我还真没有注意更没有研究陕西作家儒家文化痕迹多了还是少了的事。如果你的这个“发现”能够成立,那么如你例举的“牺牲、退让、顾全大局”这些观念,有什么可指责的呢?一个人(包括作品中的人物)对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负载使命和责任,乃至牺牲自己的生命,顾全大局而不计较个人得失,在个人利益上退让,这是儒家精神,既是这个民族千古以来推崇的高尚人格,也是世界上几乎所有民族都崇敬且延续着的精神和美德。各个民族都出现过这种精神品质的不朽典型。我崇敬这样的精神,但我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也不应丧失这种人类共同的道德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