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陪一个人上原(第3/3页)
我在把话剧改编应诺给林兆华导演的时候,基于纯粹的我对写作的一种理解,我写小说的一个基本目的,就是要争取与最广泛的读者完成交流和呼应。我从短篇写到中篇再写到长篇,这个交流和呼应的层面逐渐扩大,尤其到《白》书的出版和发表,读者的热情和热烈的呼应,远远超出了我写作完成之时的期待。我以为这是对我的最好回报,最高奖励。即:在于作家通过作品所表述的关于历史或现实的体验和思索,得到读者的认可,才可能引发那种呼应,这就奠定了一部作品存活的价值,也就肯定了作家的思考和劳动的意义。话剧将是完成《白》书与观众交流的另一种形式。小说阅读是一种交流形式,话剧舞台的立体式的活生生的表演是迥然不同的交流形式,有文字阅读无法替代的鲜活性,以及直接的情感冲击。这与我创作的初衷完全一致,我自己甚至也觉得新奇而又新鲜:看到活跃于舞台上的白嘉轩们当是怎样一种感觉?濮存昕创造的白嘉轩和宋丹丹创造的田小娥当会和观众完成怎样的交流和呼应?
我几乎没有提出任何条件性的要求。我唯一关注的是能体现我创作小说的基本精神就行了。我知道话剧很难在有限的时间里演绎所有情节,取舍是很难的事。我相信林导和编剧,让他们作艺术处理吧。我在初见林兆华的交谈里,领受到他对《白》书的深层理解,已经产生最踏实的信赖,连“体现原作精神”的话都省略不说了。
我记下与林兆华导演几次接触中的印象,在于体察和理解一位艺术大家,如何完成他艺术世界里的一次新的创造理想。我在写完《白》书最后一行句子就宣布过,我已经下了那个原了。林兆华导演却上了原。我期待看到他创造的白鹿原上的新景观。
2006.5.14 雍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