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3/5页)

他以为江夏生会被弄出京城,怎么兜了个大圈子,居然还是在内城里头?

究竟是这里就是目的地,还是江夏生黄豆不够了?

江夏生套着头套,推搡着往前走。

他手心里头捏着把汗,眼前一片昏沉,只有麻袋下方露出一丝缝隙,能让他看到脚下方方正正的青砖。

果然是个大户人家。江夏生暗忖。

他早已猜到,他要揪出来的这人定然非富即贵,不是他一个等闲曹吏能惹得起的,但是——

别管前方是什么龙潭虎穴,为了兄弟,说什么也要闯上一闯!

想起谭季伦断掉的那只手,江夏生就眼睛发红。

前些日子,谭季伦来向他告别,说是他兵役期限已到,可以回乡了。江夏生十分意外,再三追问,谭季伦才支支吾吾地交代,他得罪了人,陛下给了宝钞,并派了宫中侍卫护送他回乡。

江夏生吃惊,琢磨谭季伦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连陛下都摆不平,要让人把他送回家乡。

然而更叫他意外的,乃是三天前。

三天前的深夜里,原本已经回到家乡的小谭,居然出现在了他家门外,右手自手肘处齐根而断,强撑着一口气向他求救。

江夏生心胆俱裂,扶着小谭到了自己房中,又小心把屋外的血洗全部清理干净。回到房间时,小谭已经昏了过去,江夏生取出伤药为他处理伤口,除却断手处的伤,小谭全身上下还有不少刀伤。

兄弟究竟是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这时候明明应该待在家乡安居乐业的人,此时却出现在京城?

江夏生煎熬了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托人向康府尹告假,守着小谭悠悠转醒。

兄弟两人先是抱头痛哭,江夏生咬牙切齿,要为小谭报仇,小谭拉住他,说:“哥哥不要冲动,你知不知伤我的是什么人?”

江夏生做巡捕多年,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道:“不是朝中权贵,就是皇亲国戚。”

小谭啊了一声。

江夏生看着他,说:“兄弟,说来你这个祸事,还是哥哥惹出来的,对不对?”

小谭吃了一惊,就听见江夏生说:“近日来陛下严查抚恤银案,是不是因为我曾在陛下面前多嘴,说你抚恤银只收到五两并五匹绢,所以陛下找你去,询问抚恤银之事?”

小谭握住江夏生的手,安慰道:“这事不怪哥哥,也不怪陛下。”

江夏生却是垂着肩膀,极是愧疚,喃喃道:“陛下动了成亲王,动了宣城伯,又拔出朝中两百多个贪官污吏,那些人伤不了陛下,难道还不能拿你一个小小兵卒出出气么?可恨!可恨!”

谭季伦双目含泪,说:“陛下爱护我性命,让谢侍卫送我回乡。谢侍卫一路送到河南的地界。我请谢侍卫先行回宫,一个人上了船,当天夜里,我被一阵窸窣声弄醒,那声音来自船底,我猜测是有人在凿船,连忙拿了包袱跳到岸边,躲在一颗柳树上。果然没一会儿,我乘的那扁小小舟子驶到江心,打着旋涡沉了下去。哥哥,若说这凿船之人是为谋财,船上的财物又不见他们拿走,若是是为了害命,又为什么要害我性命?我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深想,更不敢再往家乡走,想起谢侍卫离开不久,我便一路北上,想赶上他。”

“你没赶上他,是不是?”

小谭叹了口气:“是我命该如此。谢侍卫脚程好快,我紧追慢赶,追到北直隶境内,还没追上他,那些杀手先追到了我。”

此后的事,江夏生已能猜到。小谭想逃进京城来寻求庇护,却被杀手追上,一番厮杀,失了一只手臂,终于逃到他这里。

小谭脸色苍白,说:“哥哥,你怪不怪我?我怕来你这里,要给你惹出麻烦来。”

江夏生啐道:“你把大哥当什么人了。”

他霍地站起来:“我这就去进宫面圣,非得让陛下把害你之人铲除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