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顾励嘀咕着,坚决不承认他是馋宜兴老家的鸭浇面了。

他坐在厨房里,手脚利落地烧开水,去鸭毛,煮面,蒸鸭子,陈奉站在外边,看着顾励头发上黏了根鸭毛,脖颈处一点若隐若现的红痕,忽然觉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看这人干活的利索手脚,别说是皇宫里来的,就是南方的士绅人家,也不可能有这种子弟。

陈奉回到卧房里,等了有一会儿,顾励端了两碗鸭浇面出来,虽然他中午吃了饭,但自从昨夜把文御厨辞退,宫里的伙食就一落千丈,吃得他食不知味。这时候能有一碗家乡风味的鸭浇面,他又怎能不食指大动?

陈奉跟他一起坐在窗边,闻着面的香气,不禁也勾动了食欲,难得地称赞一声:“想不到你烹饪的手艺不错。”

顾励低着头吃面。

陈奉问道:“剩下的钱呢?”

顾励手一顿,小声哔哔:“你知道这么一只鸭子要来到咱北直隶多不容易吗?它先得从宜兴坐船到杭州,再从杭州北上,途径十二道运河关钞,晕船上吐下泻不说,还得防备关钞小吏盘剥,能在这餐桌上与它相遇,乃是你我的荣幸!”

陈奉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励:“……钱……没剩下。”

其实钱还是剩下了一点的,但是他亲自下厨,收点钱难道不是应该的?他也不容易啊!堂堂一国之君,手头的钱还没有陈奉这个反贼多!

陈奉眼前一黑,简直被这败家玩意儿气到吐血。他深吸几口气,忽然一筷子夹走了顾励面条上的几块鸭肉,义正言辞道:“你昨夜刚伺候了俞公公,遭了一夜的罪,还是用些好克化的面食吧!”

陈奉这人……可真是气人哪!

顾励捧着面碗吃了个干净,把两人的碗洗了。顾励走过来,说:“要上药吗?”

陈奉把衣裳解了,坐在窗边,让顾励给他上药。

陈奉弄来的邸报就放在窗边,顾励扫了两眼,上完了药,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陈奉递给他。这邸报都是竖排,顾励读着有些费力,陈奉笑话他:“识得字吗?”

顾励翻他一眼,问道:“我不识得,你要来教我吗?”

陈奉倒来了兴致,把邸报铺在桌上,当真一个字一个字教起他来,间或向他讲解一下邸报上的信息,顾励则在琢磨,陈奉是怎么弄到这张邸报的?

如他所料不错,陈奉在京城中,必然还有其他的线人。毕竟他形貌特殊,就算蒙上眼睛,这般打扮,身高,也很是扎眼,外出行走不方便,这邸报定然是别人帮他弄来的。

“免税三年?想不到这狗皇帝居然有这等魄力!”陈奉哼了一声,眼神冷冷的,盯着邸报。

顾励亦看向邸报,只见纸张上由右至左写着“邸报”二字,下栏写着:正合四年二月十九日

上谕:着各地员吏筹措春耕事宜,务违天时。民苦三饷久矣,自今起免除三年赋税。钦此。

因为纸张昂贵,所以邸报上的消息都写得极为精简,下面一则讯息,写得则是已抓住叛军首领张慈儿事宜。此外还有恢复佛教、寺庙正常运行、流落在外的僧人们自行还寺云云。

顾励正要继续看下去,就看陈奉把邸报折起来丢到一边,显然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顾励问道:“怎么了?”

陈奉回过神来,看着顾励,窗外碧树春景,暖风如熏,不饮也醉。陈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顾励的脸,那眼神竟似有一瞬间的眩晕似的。

顾励嗯了一声,问他:“干嘛呢?能不能别老摸我。”

陈奉收回手,回过神,说:“夷辛,我要你替我办件事。”

顾励问他:“什么事?”

“你去弄清楚,那日明光阁上的佛影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又究竟是何人在为狗皇帝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