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页)

康启宗叹了口听天由命的气,对手下人说:“那先把嫌犯关到对面的牢房里去。”

衙役听命,打开了审讯室对面的空牢房,那生员一声不吭,进了牢房,正襟危坐,饶有兴致地看着审讯室内。

夏星骋拿出一叠卷宗来,审起了案子:“方从鉴,你是湖广襄阳人,是不是?”

康启宗问道:“夏总宪,这是我顺天府的案宗,怎么在你手里?不对,你这份是抄录的……”夏星骋道:“康府尹,这种时候就不要插科打诨了,我如何拿到的卷宗,那还得问你。”

康启宗一噎,说到底都是他御下不严,以至于这些办案的机要卷宗也能让人抄录了去,他便不说话了。

夏星骋咳了一声,问道:“案犯方从鉴,本官在问你话!”

方从鉴昏昏沉沉,勉强应答一声。

夏星骋又道:“既然是襄阳人,与左尚书便是同乡,你与他可有来往?”

康启宗哈了一声,问道:“这事又怎么攀扯上左尚书了?夏总宪,你……”

夏星骋道:“康府尹,你今夜是不是吃醉了酒,恁多的醉话?”

康启宗讷讷无言。夏星骋继续说:“为何叛军一路北上,摧城拔寨,势如破竹?朝中当真没有人受了叛军贿赂,故意泄露机要讯息么?这小唱去岁来京,就住在惜薪司厂后头,离翰林院编修沈浩住处极近,沈浩乃是左尚书的门生,平素惟座师马首是瞻,还有,保定总兵杨元基设计杀了严巡抚,开城迎敌,这杨元基可是左尚书一手提拔啊!”

见康启宗敢怒不敢言,夏星骋又说:“收集证据便是靠如此这般抽丝剥茧,我这可不是有意陷害左尚书,反而是在为他收集证据,洗刷冤屈啊!”

康启宗闷着脑袋,不说话,夏星骋又问傅少阁:“傅寺丞,你说呢?”

傅少阁道:“一切以夏总宪意见为要。”

夏星骋满意了,继续审问:“案犯方从鉴,你怎么不说话?若是口不能言,你便应答一声,你与左尚书具是襄阳人,平素有无来往?”

方从鉴已昏迷不醒,如何答应。便在这时,夏星骋的长班走上前,踢了一脚,方从鉴闷哼一声。

夏星骋笑道:“好,看来你在城中传递消息,左尚书也脱不了干系。你再说说,你与左尚书是何时何地结识?”

方从鉴昏迷不醒,怎能答话。夏星骋自顾自地翻着卷宗,说:“景顺十二年,左尚书回乡接谱,那时你也在襄阳,是也不是?”

长班踢一脚,方从鉴哼一声。

夏星骋继续问:“你与左尚书,那时候便已有所接触,对也不对?”

长班踢一脚,方从鉴总算□□着醒了,神智却还不甚清醒,耳膜鼓噪,只能隐约听见有个中年男子在向他问话,问些什么,他都听不真切。只有一脚接一脚踢在他伤口上,疼得他禁不住闷哼。

夏星骋审问完,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满意地结案:“按照案犯供述,案犯方从鉴与左世爵于景顺十二年相识,之后一直有所来往。景顺十六年,湖广饥荒,案犯方从鉴投靠叛军,为张贼与左世爵之间牵线搭桥。张贼贿赂左世爵,左世爵则将军机要务透露给反贼,以至于我后楚湖广、陕西、河南等多处失陷,罪孽深重。来人,着案犯签字画押!”

夏星骋正要让方从鉴画押,傅少阁在一旁开口道:“夏总宪,卑职以为这案情审理之中,还有一不妥之处。”

康启宗大感意外,夏星骋亦抬起眼皮,扫了傅少阁一眼,淡淡道:“有何不妥?”

傅少阁说:“方才夏总宪一番问答,抽丝剥茧,条理清晰,然而只能证明案犯或与左尚书是旧识,不能证明案犯是叛军在城中的细作。”

康启宗连忙大点其头:“正是!正是!傅寺丞说得极是!”

夏星骋冷酷地看了傅少阁一眼,点头道:“好!既然傅寺丞以为这案子还未审完,那本官就力求善始善终。来人,把外头的生员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