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凛冬(第2/3页)

祠堂外。

云清鸿冷着脸站在那儿,指头因怒意抖得厉害。

而谢之茵对着云家宗祠的方向,屈膝而跪,她的神色是那般平静。

家仆们在边上鸦雀无声,低着头,都不敢去看那丢在夫人面前的梨花木锦盒。

被那人砸得太用力,陈旧的木盒已残破,歪倒在地上,从盒中零落出来的,是一只摔碎裂了的碧色镯子,和一方褶皱的绢帛。

云清鸿斜瞪着她,冷冷道:“今日当着云家列祖列宗的面,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谢之茵垂眸未语,只凝着地上那断成两截的镯子,一言不发。

她死气沉沉的态度,让云清鸿更为恼怒,他指着地上:“这些东西,果然是那个人的……二十多年了,你竟还对他念念不忘!既如此,当初又何必嫁给我!”

眼睫微颤,素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谢之茵动了动嘴唇。

她语气淡然,却是蕴极不满:“侯爷身份显贵,看上什么只需一句话,我等平平商贾人家如何敢得罪?”

云清鸿眼中稍有错愕一闪而过,他深吸了口气:“原来你嫁我,只是因为怕被治罪而已?”

谢之茵双唇抿成条线,目光不移,沉默片刻后冷漠道:“是,若非家有父母,我是宁死也不从的。”

“你!”

趁云清鸿彻底发火前,柳素锦忙上前几步,蹲下娇软的身子,柔声劝她:“夫人,气话可说不得,跟侯爷认个错,咱们有话好好说……”

云姮随声附和道:“是啊夫人,谁人无过呢,爹爹深明大义,定会念及旧情的。”

这两人一言一语,看似劝慰安抚,却是将这罪责在她身上钉得死死的了。

云清鸿目光锋利,隐有暗潮:“我再问你一句,这么多年了,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

谢之茵眉梢微动。

也许有过,也许曾试着去接受过,可这男人啊,爱得太短,总是不舍得将心只放在一人身上。

从前对她朝也思暮也想,在她耳畔呢喃为卿着迷的丈夫,后来成了新欢院里的常客,日日夜夜,柳暗花阴。

而她离家嫁人,身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常常一个人在寂静的屋子里,在一只幽暗的小烛灯下,一坐,便是一夜。

日子久了,慢慢的就看淡了,就随他去了,是热情还是孤独,是爱护还是冷落,对她来说,渐渐地都没了区别。

可是有一回,她犯了个错,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从此,她白日吃斋念佛,潜心悔过,夜里,便抱着锦盒,将那只碧色玉镯放在手心摩挲,绢帛上的朱字她闭着眼睛也能摸出来。

玉镯上刻了个“远”字,绢帛上写了句“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身边那人求不来,离开的人又在脑中挥之不去。这些年她活得不算浑浑噩噩,却也是得过且过。

现在他问她,可有过一点感情,若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们这强夺来的感情,也止于夫妻一场。

谢之茵垂眸默然半晌,在一片肃静中,她轻轻道出一字:“是。”

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云清鸿盯着她,忍道:“你可知道,妇不贞的下场是什么!”

谢之茵素净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缓缓道:“休妻,杖刑,浸猪笼。”

“好,好!”云清鸿厉声:“来人,取家法来!”

柳素锦眸心轻闪,扬睫相求:“侯爷,使不得呀!主院可不能没了女主人……”

云清鸿一听愈发狠厉:“她自己不会求饶?你替她说什么话!”

他正在气头上,下人不敢违抗,很快便取了家法来。

柳素锦立即攀了谢之茵的手臂,晃了晃:“夫人,你快求求侯爷,用了家法,就真回不了头了!”

而谢之茵似乎是心如死灰,恍若未闻。

云清鸿闭了眼,须臾复又睁开,声音低沉又压抑:“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