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要为人持重,但不可过于严肃;要学会笑,但不要忘记怎么哭。(第3/10页)

“现在感觉脚趾还疼吗?”他笑着问。

他的这种做法可能听起来很残忍,那也不是我第一回领教了,但是确实管用。他真的是让我感觉不到脚趾在疼了,而是哭着喊腿疼了——至少是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当你们认为生活很糟糕或者不公平的时候,到儿童医院,或者退伍军人医院,或者当地精神病院去看一看,给你们自己“在腿上打一拳”。这不会改变你们的境遇,但是肯定会让你们以不同的态度去面对困难。

我的一个好兄弟,约翰·克里泽,在伊拉克战争中失去了双腿,然后在医院和康复中心待了一年多。他曾经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感谢上帝,我没有得你这种病。”

你们总会发现有人比你们的境况还要糟糕。

* * *

对于癌症,你们要知道的一点是,它让人很痛苦——真的很痛苦。从手术到化疗的所有治疗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并发症,比如便秘、腹泻、体臭以及彻底的大灾难,不管是在公共场合或是在家里都会给人带来困扰。在这些情况下,个人尊严就很难保了。如果不能在这些无法避免的窘境中注入一点幽默的话,我认为我的尊严很快就会丢失殆尽。

生活中常常都会这样,最痛苦、最丢人、最无言以对的场合最后往往都成为最有趣的回忆。

出院回家休养的几周之后,我每天仍然要服用大量的止痛药,虽然疼痛感被麻醉了,但我的整个消化系统也跟着被麻醉了。上腹部连续几个小时的剧痛最后变为发烧和寒战,家人只好把我送去了急救室。

医生给我做了CT扫描,发现在我胃部附近的肠道顶部有一部分肠道被堵塞了。尽管我每天都会定时排便,但医生说肠道堵塞仍会发生,而且需要灌肠清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只能叫作“医学上的酷刑”——从肛门处实施水刑。

他们推着我来到楼下,然后让我躺在射线检查台上,这个检查台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柜台。一想到自己要在身体还忍受着剧痛,服用大量的药物已经让我筋疲力尽的情况下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灌肠,我就够焦虑的了。结果更糟糕的是,我发现给我灌肠的医护人员那天是第一天上班。

我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这名医护人员推进来一个输液架子,上面挂着一包有一加仑那么多的液体,就是这些液体要从我的肛门被灌进我的肠道。他们反复跟我强调说这些液体是温热的,但这并没有让我感觉很安心。

他们帮我做好准备工作,其中就包括在我的直肠内放置一个充气袋,以防止液体流出,然后医生就进来了。我一看见他就想笑,可我得咬紧嘴唇憋着笑,因为不能让医生以为我是精神错乱了。

这个医生是个瘦小的亚洲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塑料一样透明的长袍,这身衣服紧紧地裹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他把自己给缠起来了一样。

房间里唯一的光亮来自他面前的显示屏,这光亮让他身上的长袍闪闪发光。他的牙齿非常白亮,他戴着的那副圆边小眼镜看起来就像太阳镜一样,他还在额头上扣了一顶黑帽子。这身装束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电影《功夫梦》里的宫城先生变成的疯狂科学家。

他说起话来很友好也很直接,所以我想,可能他经常要跟很多不愿意自己被从肛门处灌进去一加仑液体的患者打交道吧。他皱着眉头仔细研究了一下我的CT扫描结果,然后说道:“哇噢,里面堵了不少粪便。”

我告诉他说,我一直都定时排便,但似乎他根本就没听见。“对啊,很多粪便,肯定不正常。”

“宫城先生”命令那名医护人员开始注入液体,这个场面与电影里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他说完之后没有一声狂笑了。

液体注入时造成的疼痛立刻就到了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自下而上的压力将“布福德”里的黄色液体顶了出来,反流到胃里。“完成了25%……嗯,不错。”大概三十秒之后,“完成了50%。”就在这时,整个射线检查台开始转动。他们之前并没有告诉我会有这样疯狂的步骤,即使止痛药给我带来的麻痹感在这时候也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