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的悲剧(第2/6页)

“你把那些原本应该生活在丛林里的动物囚禁在这里,这对它们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残酷?”我试探着问。

斯格瑞伯笑而不语。我则默默地等着他的回答。又是一阵风吹过,丛林的植物发出沙沙的声响。

“恰恰相反,这是对它们的仁慈。”斯格瑞伯慢条斯理地回答说,“在我们眼前的丛林里,动物们为了生存,相互杀戮和捕食。”说着,他抬起手,指向院外那片黑漆漆的丛林,“你知道吗,那里对动物来说非常危险,处处都暗藏杀机。而在我的饲养室,虽然它们失去了自由,却得到了安全的生活环境和充足的食物,这难道不好吗?刚才那条赤链蛇逃出笼子,其余的动物是多么惊恐。尤其是那只黑猴,它刚刚产下一个幼崽,所以它最为害怕。在这偌大的丛林里,那些老弱病残的生物是很难一直活到自然死亡的——他们往往成为天敌的食物。上次我去爱丁堡的动物园,我还见到了一只灰尾猴。它只有一只耳朵,那是我五年前捕获并赠送给动物园的。我在想,如果我当时没有把它带到动物园,而是任由它留在丛林里,它还能活五年吗?我不敢保证。”

饲养室里不断传出动物的声音,仿佛整个丛林都在倾听。

“再者说,如果善待这些动物,那么把它们养在笼子里,也不是一件坏事。”生物学家继续说,“你说,它们有什么地方没有被善待呢?”

我无言以对。斯格瑞伯说得很对,他为这些动物提供了充足的食物,提供了保障生命安全的庇护所。在这里,像初生的黑猴幼崽这样的小动物也不会受到任何敌人的侵袭。

现在,斯格瑞伯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眼睛直直地盯着丛林,仿佛又陷入到回忆中去了。

“研究动物的人对待动物通常很友善,就像研究花的人对花很友善一样。至今,我还没见过哪个动物学家对动物不好呢!”他轻轻地说。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来,使劲儿咳了两声,似乎在他的脑海里勾起了对某件往事的回忆,而且是一件令人恐惧的往事。

“不,只有一个例外!”他若有所思地说,“我认识一个对动物不好的人。”

“哦?你还认识这样的人?”我好奇地问。

“你想听关于他的故事吗?”

我顿时来了精神,赶紧说:“你快给我讲讲吧!”

于是,斯格瑞伯就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我说的那个人叫莱森——皮尔·莱森。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我第一次到亚马孙河流域进行考察,与我同行的有福伯格,以及我刚才提到的皮尔·莱森。

皮尔·莱森虽然号称是个生物学家,但他根本不够格。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心思完全不在科研上,他总是挖空心思琢磨如何赚大钱——这样的人是不配当生物学家的。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生物学家,需要将全部的灵魂和思想都献给科研事业。而在皮尔·莱森的心中,充满了金钱的铜臭,充斥着抱怨和不满。在工作中是不应该这样的,绝不应该!

有一天,我划着小舟顺流而下来到莱森的营地,他拿出一张《巴黎时报》,给我看一条新闻。“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他一边笑一边问我。他笑得很开心、很兴奋,只有充满贪欲的人才会那样笑。

我接过那张报纸一看,原来是一张新闻图片,上面是一只猩猩,它端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只手拿着高级雪茄,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羽毛笔,装模作样地在稿纸上写着什么,旁边还注明了这只猩猩的名字。显然,这是一只被人驯养的猩猩。看完这张新闻图片,我的心中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厌恶,我非常讨厌某些唯利是图的人利用动物来赚钱。我把报纸塞到他手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怎么样?”他打着响指说,“这个赚钱的方法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