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第2/3页)

裴原停住手,把匣子放在一边,换成趴在宝宁身上的姿势,拇指在她脸上抚摸搓弄:“宁宁,和我说说话吧。”

宝宁觉得痒,又觉得他烦,扯过被子盖住头,声音闷闷:“明个儿再说,我要睡觉。”

裴原扒下她的被子,手指戳她柔软的腮部:“你是不是醉了?”

“你好烦呀。”宝宁声调软软的,她抗拒地推开裴原的脸,“你若睡不着,去院里转,别扰我。”

裴原沉默好半晌,宝宁本以为他要睡了,他忽的又将脸凑过来,贴附在她耳边,低声问:“如果你知道了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还会不会继续陪着我?”

宝宁听不清,嗯啊地应付着。

“我杀过人,很多,好的杀过,坏的也杀过。你是不是都不知道?”

裴原继续道:“其实那会我说出去取菜,是骗你的,我中途还去了趟别的地方,我斩了周江成的一只手。他现在还没死,但很快就会死了,我想好了他的死法,把他扔到乱葬岗喂狗好不好?”

“就像是和冯永嘉差不多的死法,冯永嘉,你还记得他吗,我把他手脚都绑了起来,扔到了荒坟堆里。他应该会将自己吓死了吧,若不然就是被狼或狗吃了。我不觉得他可怜,他该死,但你应该会可怜他吧?”

“还有徐广,他从腰那里变成了两半,趁他还没死的时候,我一把火将他给烧了。”

裴原声音很小,想让她听见,又不想让她听见。

在他缓慢的语调里,宝宁睡着了,呼吸很平稳,裴原观察着她胸口的起伏,笑了下,放下心。

心底里,他其实还是不想让宝宁知道的。

他这样的人,很难不收获到旁人厌恶的目光,疯子、阎罗、恶鬼转世,裴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但他害怕宝宁也这样看他。

裴原想起那天晚上,周江成倒在地上后,他将剑掷出去划破周江成脖子时,宝宁的恐慌。她应该会害怕这样的他。

可又不想一直这样伪装。

裴原的食指缠绕着宝宁的头发,低语:“我是个残忍的人吗?”

“我母亲死了,在我还没能力保护她的时候。”裴原亲吻宝宁的脸颊,“我不能再看着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任何妄想伤害我珍贵东西的人,我都得先他们一步,杀掉他们,并且用最痛苦的方式,让他们受到惩罚。”

“这世界本就是人善被人欺,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的,强者才是能决定生死的那个人。”

“宝宁,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外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我是个疯子,我根本不是你所期待的那样温柔和善的人,别觉得我做的那些事恶心……别走。”

裴原轻轻啃咬她耳垂:“我说过的,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自言自语说了这么多,宝宁安稳地睡着,只有一只半睡不睡的羊和一只醒着的狗在听。

裴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少女怀春般的矫情,根本不像他。

但有时候情绪就是来得莫名其妙,压抑着的淡淡恐慌被点燃也就是一瞬间。他本就不是个正常人,他偏激执着,对善恶感到麻木,对生死也看淡,他有时好,有时坏,浑身都流着恶心的血液,即便没残废,也注定是个活在深渊里的人。

现在他想出来了。

……

第二天早上,宝宁醒得晚,她果真是滴酒沾不得的,起来后仍觉得昏沉沉,也可能是昨晚没太睡好。

裴原喋喋不休了小半宿,她一个字没听清,好不容易睡了,搅得她梦里都是一群和尚在呜啦啦地念经。

天色大亮,阳光透过薄薄窗纸洒进来,照在脸上,很柔和的光晕。阿黄已经吃饱饭,撅着屁股在她脖子处拱来拱去。

宝宁手下意识往旁边身,去摸裴原的位置,惊觉已经冷了,他走了多时。

宝宁心头一跳,忙坐了起来,神情委屈不解。他昨日还说得好好的,这几天都没事,好好陪她,一转眼又说话不算话,不知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