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第2/3页)

然而陆辞不在意,他的友人们却再坐不住了——一码归一码,若是为那些个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中选后、不愿‘轻易屈就’的选人们说话,也就罢了,可王素发表的这通歪理坏说,全然是为宣泄满腔的偏见、妒忌与不满的强词夺理,这要是让官家真听了只言片语进去,辜负了忠良的心的话,那还了得?

几乎是王素的势头刚造起来的时候,陆辞那些个分布在京中各个机构部门,平日除了偶尔与他去茶馆喝喝茶谈谈天外、彼此间几乎都不曾碰面的友人们,同时动起来了。

——翌日早朝,志得意满的王素还未来得及递上精心写就的新折子,就被几乎是排着队出现的陆辞友人们,以更刻薄恶毒的话语嘲讽得满面通红。

他们虽非是让人一眼看到的位高权重,却也绝非能容忍轻忽的微末之辈,更是一个胜一个的‘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其中最‘厚颜无耻’,也是最与陆辞情密的柳七,更是连夜绘了数副《赵括上阵图》,栩栩如生地描绘了手持书卷夸夸而谈的赵括被杀来的敌兵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画面,明摆着影射王素。

直到此时,一些个对陆辞交游的广泛程度了解不深的朝臣们才惊觉,平日不显山露水、先几次受弹劾也仿佛少有人帮的陆辞,竟称得上人缘上佳。

对付他连上书都懒得去的寇准,则是直接当面发出了轻蔑讥嘲:“假借范公之名作甚?你想说的,怕是‘若让你前去也能大胜’,而非范公罢!我倒想着,既然要说甚么‘派你去’,倒不如干脆点编些派头猪去亦能大胜的瞎话?”

王素羞愤欲死。

彻底压垮王素的斗志的,还是一封由暂且赋闲在家的范雍在听闻次数后、特意写就的折子。

范雍虽在军事上并无建树、却非一昧迂腐,尤其在西线煎熬了一年多后,更看清了真正的拼杀血战,全然不是纸上谈兵能应对得来的。

他虽被调离该路,之后尴尬地处于回京赋闲的位置,倒也很快放平心态,一边密切关注伐夏战况,一边养花写诗,排解难散的郁气。

双线大捷、元昊伏诛的消息传来时,他胸口那颗大石彻底放下,还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小酒庆祝。

王素拿他作由头冲陆辞口诛笔伐,他却不乐意趟这趟浑水!

在折子中,范雍先诚恳地进行自省,再是对曹玮将军用兵如神、狄青料敌机先、陆辞知人任用的功绩进行了赞美,哪怕全篇未曾真正对王素的话语进行反驳,但也足够证明,他极不赞同‘换做自己去也能轻松取胜’的荒谬说辞了。

王素灰溜溜地败退下来。

赵祯耐心听着他们吵着闹着,但也只是听着而已。

他这次气得狠了,铁了心要顺着夏竦这根坏藤整治这股歪风邪气,面上反而半点不透。

只在半个月后,态度坚决地推行新令时,顺道将闹得最凶的王素等六人家人所犯错处当庭抖落。

一向在大夫小节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赵祯,这次只给这六人留了一点里子:未当庭将人拖走,也未一贬到底,但全被降一级,分别调去边陲小镇为地方官的惩处,于他们而言怕是跟死了一样难受。

之前就在中书时与几人商量过的寇准这下揪准时机,于双方最‘僵持‘时主动出面,让那道严厉的旨意稍和缓些:由原本的一旦无故拒绝外任、即剥取选人身份、十年不可录用这条,十年改为三年,期间不发俸;超二次拒外任,不仅年数累加,还需酌情处罚金。

眼看目的达到,结果还比预想的要还太多,赵祯果断听从宰辅们的建议地见好就收,还麻溜地把最配合他的新令、主动将闲在自家的选人子侄送去受‘处分’,也痛快缴纳了罚金的那几人设法升了一级,更有一位资历正足,就直接填补上了夏竦留下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