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第2/3页)
更何况从陆辞将一桌菜扫荡一空的潇洒看来,这位口味最刁的饕餮是颇为满意的,于不甚重口腹之欲的他们而言,就更不会多加挑剔了。
却不料就在柳七与晏殊要决出谁来出这笔钱时,店家忽地话锋一转,满脸带着讨好的微笑,衷心恳求道:“能得三位贵客上门,小店可谓蓬荜生辉,幸哉幸哉……若客官们不嫌,这单某愿免了,只想做一厚颜之请。”
听到此处,柳七讶然地挑了挑眉。
此楼当然不比樊楼的价高,但就陆辞所要的那一大桌子菜肴,加起来也不会是什么小数目,店家怎就说免便免了?
晏殊微微蹙眉,正待开口推拒,店家就已激动地将请求道出:“——小店新开业不久,名气难免有所不足,若能请客官们赏光、作一题壁诗,那莫说免一回,哪怕免上三回,某也是千肯万肯的。”
他在渭州虽是新开的这间酒楼,早年却没少走南闯北,练就毒辣目光。
虽不知其具体身份,但这一个个丰神俊朗,器宇不凡,年纪轻轻就减负出使吐蕃之责,定非等闲之辈。
店家知晓在渭州这地,除了似曹将军那般备受爱戴的武官外,贬谪的官员不少见,但前程似锦者,则极为难寻。
眼下一来三个,与其惦记这一顿饭钱,倒不如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求个墨宝,给那面还稀稀落落的墙壁增些光辉,也吸引一些人气。
晏殊还未开口,最不拘小节、也最好写诗词的柳七已笑开了:“有何不可?”
与晏殊的讲究灵感、情怀、氛围等缺一不可的细腻不同,谱曲写词于柳七而言,就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更别说他正处于与挂念了许久的好友重逢、又见陆辞精神气足的好心情,本就灵感泉涌有待抒发,听得这小小请求,当然一口应下。
他甚至无需凝神构思,待喜出望外的店家迅速命人呈上纸墨后,柳七亲自将墨研好,自信地在宣纸上运笔如龙,洋洋洒洒的就是一首一百七字的《望海潮·随陆节度赴蕃》。
做梦也没想到柳七如此爽快,下笔如此从容果断,不过眨眼功夫,就已成一首。店家愣愣地杵了半天,直到柳七得意洋洋地将笔一掷,挑衅地看向晏殊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冲上前去,一边命人小心收好、待墨干后抄录到墙壁上,一边也细细品读起来。
他小时也上过好些年的私塾,平日也与些士子打过交道,自不至于胸无点墨。
况且柳七所写的这一首,并未刻意讲究骈俪辞藻,倒是通俗易懂、朗朗上口,风趣里透着十足底蕴,堪称字字精绝。
“好,好,太好了!”
店家欣喜地一读再读,崇拜地看向柳七,半晌才按捺住激动之情,小声恳求道:“不知可否再请客官留下花押……”
“好。”
柳七痛快应下,重新执起笔来,随意一圈画,一极漂亮的花押便成了。
店家虽看不清花押上具体写的什么,但不论是词本身,还是这入木三分、潇洒漂亮的自己,都令他惊喜不已。
他对柳七千恩万谢一番,便反复催着伙计速去请人来,把这首词抄到墙上去。
“望海潮?”晏殊则疑惑地皱了皱眉:“我怎不曾听过,还有这声?”
“你未曾听过,也是理所当然。”柳七笑嘻嘻道:“那还是我为摅羽作《陆氏义庄》词谱时突发灵感,新谱的词声,应还未被多少人传唱过。”
不过他对自作的新声《望海潮》的热情正高着,月初离京,交稿最新一本《鸳鸳传》给当地书肆时,在里头就添了两首。
可想而知的是,随着《鸳鸳传》的传开,注意到《望海潮》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单是为好奇的这些读者,秦楼楚馆中的歌妓们为争取客官,必将争抢着练这首新曲……
晏殊很是好奇,正要问问具体曲调,柳七已丧失了与他继续说话的兴趣,得意地冲陆辞显摆自己方才‘一步成词’的丰功伟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