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第2/3页)

狄青默然片刻,显是默默斟酌着是否要与朱说讨论,很快就选择了开口:“说不上有事发生,只是……”

他欲言又止地将信纸重新从信封开口处取出,却不展开,而是由着纸张折叠的最初模样,以指腹轻轻拂了一拂,建议道:“朱兄不若也来一试。”

朱说惑然上前,仿着他的做法,在光滑细腻的纸张上轻轻拂过,却丝毫不觉有异,不由问询性地看向狄青。

狄青亦在沉吟,半晌才反应过来,简单解释道:“邮置于封上落下印戳,信纸上往往也留有印痕。而步递和马递所用的印戳,是截然不同的。”

狄青并未直接点出问题所在,但朱说也从他话里猛然意识到什么,仔仔细细地重新拂拭一次,终于明白了狄青所言的蹊跷处为何。

这封分明是由步递送来秦州的信,不知为何,信纸上竟还留下了经马递传事的章痕!

两章重合,莫不是此信本由马递送来,却在途中曾被人截留、私自开启读过,复又封上,再改由步递送来的?

才刚经过滕宗谅被燕度突查一事,朱说脑海中倏然警铃大作。

他迅速将信封拿起,认认真真地查看其来,试图找出漆印被人破坏过的细微痕迹。

但更古怪的是,不仅漆印完好无损,信封上也的确是柳七笔迹无误,印戳亦只有步递的,与信纸上的印痕正正吻合。

唯一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其上,竟完全不见同样在信纸上留痕的马递印!

也就是狄青心细如发,加上他对心上人极为痴恋,对其所寄来的珍贵家书素来爱不释手,会翻来覆去地读,才会捉住漏洞。

不然,怕是一直这么下去,都无人会察觉出这一细微破绽。

朱说愣然一阵,忽地惊醒过来,匆忙翻出橱中所储的陆辞近期所寄书信,进行验看。

果然,自狄青抵秦州以来,所收到的陆辞书信,就都凭空多出了一层不在信封上显现的马递印痕来。

而在这之前的信件,则都仅有步递之印。

朱说怎么也猜不出此中玄机,哑然半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狄青心里隐约有所猜测,这时却摇了摇头:“如今尚且不知。”

他将散开的信小心收敛,重新放入橱中后,才沉声道:“事情未明之前,还请朱兄莫要声张。”

柳七浑然不知,他按陆辞吩咐的转寄信件的做法,已被狄青那双不可思议的利眼看穿。

他在跟同样收到陆辞相邀的晏殊一通合计后,就主动将物色合适的手书及篆额的任务,给包揽下来。

在他们认为,既已折腾出了这不小的阵仗,又是为了注定将成佳话楷模的义庄,若只让寻常工匠记其碑文,未免有暴殄天物之嫌。

柳七在馆阁中任职多年,可没少听说苏舜钦的绝佳书法:其每逢酣醉所落之墨宝,无一不得人争抢传看。

听柳七这么一提,因前不久的进奏院案而多少有些心有余悸、萎靡难振的苏舜钦,也一下精神起来了。

他正愁寻不着回报陆辞那日提点的机会,眼下这送上门来的大好良机,岂有放过之理?

柳七刚一说完陆辞打算,还没来得及开口相邀,就被苏舜钦急切地握着双手,主动恳请揽下此事了。

晏殊亦不落其后:在一番精挑细选后,他择中于手书碑文上极为得意的好友邵觫,请其为石碑篆额。

自前阵子那场震动了向来横行无忌的御史台的弹劾大戏过后,朝中风平浪静了好些时日,因此,晏殊与柳七相继邀人的消息,渐渐也经林内臣之口,落入了赵祯的耳中。

赵祯早在读了小夫子那次的书信之后,就被义庄的构想给惹得心痒痒的,奈何一直未得到后续消息,也不好开口催问。

现听说晏殊跟柳七都为碑文之事忙活开了,当即被勾起浓烈的好奇心,赶忙将相对而言更亲近些的柳鸳鸳给召入宫中,仔细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