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第3/3页)

陆辞大方自嘲道,于悯农之心上,他不如滕宗谅;于自保之道上,滕宗谅则远不及他。

不论最终调令为何,滕宗谅既是问心无愧,也可算得其所,哪怕被流放至岭南等区域,以其之豪迈爽快,也会欣然前往。

而绝不会似旁人一般视那调令作洪水猛兽、就此心存怨怼的。

将陆辞的奏疏读完后,赵祯久久未能回过神来,只觉胸中百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所谓父母官,自当爱民如子。而若真将苦求上门来的百姓当自家子孙看待,又哪有哪家父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受罪呢?

赵祯并不相信,小夫子会是他自言的‘以循规蹈矩为先,而以百姓诉求为后’者。

而在他们眼里轻慢规则、惹下祸事的滕宗谅,则更先一步做出了选择:哪怕真需担那罪责,即便是自毁前程,也要以黎庶为先。

因这份并无藏私的光明磊落,不论遭人攻诘,被迫沦落至何等境地,也是无怨无悔。

不自觉地将滕宗谅的境界无限拔高的赵祯,并不知此时此刻的滕宗谅,正愁眉苦脸地算着自己欠下友人们的债务。

在搞明白具体欠下多少,以他的俸禄,又得多久才能还完时,面对这庞大数额,他可谓追悔莫及,简直要恨极了自己当时的莽撞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