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第2/3页)

柳七也实在不明白,怎么当年身为四品升朝官的小饕餮申请外任时,怎就那般顺遂,最近连朱弟都能一并带走。

轮到他身上时,怎就千难万难了呢?

人说进京难,却没说出京也这么难啊!

柳七自打眼睁睁看着朱说离开的那日起,就没停过东奔西跑,还豁下脸皮来,请有升朝资格的文友帮着递一递奏疏,美言几句,好替他促成此事。

结果几个月下来,他的这些努力,全都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半点成效。

友人们倒是都爽快应承下来,也的的确确帮了不少忙,但结果却不如意。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柳七简直愁白了头,百思不得其解。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番奔走反倒起了反效果的话,怕是得懊恼得以脑袋撞墙了:见素来想一出是一出,天真烂漫的柳三变要闹着出京去,还非得往边关跑,那些爱他词作的文友们,具都被吓得不轻。

边陲重地随时战鼓擂擂,升起狼烟,是武将们奋死拼杀,挣功名,保家卫国的危险地方。

又哪儿是柳七这种才华横溢的精细文人能去的?

看他铁了心要走,更是让他们如临大敌,私底下聚起来商量了好几次,很快达成一致,决定将这事对外瞒得死死的,能拦多久就拦多久。

当然,不能叫柳七看出破绽,得统一口径,好好应付。

柳七则是痛定思痛,琢磨多日后,最后一狠心,四处托人,帮他次日递了份折子上去。

那位受他所托的友人,刚巧也是暗中妨碍他目的达成的人之一,为此正感做贼心虚,自无偷看的卑鄙心思。

在他看来,不论柳七再言辞恳切,情况也与张亢的截然不同。

刚为放走一个张亢而头痛不已的官家,是断无可能容其胡闹的。

果不其然,刚打开柳七的折子,正为等柳鸳鸳的新话本都快有大半年、还没半点音信而暗自着急的官家,当场就被气乐了。

好啊,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连柳七也来凑热闹,非要弃文从戎?

赵祯忿忿一哼。

怎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怎不知体恤体恤没话本可看的可怜京师百姓,再去做点能做的正事!

就顾着学小夫子的做派,真是太不像话了!

赵祯偷偷生了顿闷气,将这张柳七写得既诚恳又漂亮的奏疏给狠狠地批了‘胡闹’两字,刚要送走,又没忍住,拿回来翻开下一页,再添几字‘想都莫想’,才痛快一挥手,令内侍送走了。

柳七不料那么快就得了音信,就在他满心期待地翻开时,便被那鲜红的批示给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然而在对柳七进行了沉重打击后,赵祯还觉不够,为了在根本上解决问题,他派人将这位突发奇想的大才子给请入了殿中。

直接下令,让柳七赶紧以柳鸳鸳身份写新话本的话,显然是行不通的。

以柳七的古怪脾气,会不会听话还是一回事,更不妙的局势是倘若传了出去,叫台官知晓,他可得挨不少折子痛批,就连柳七也难逃一劫。

在等候柳七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赵祯板着脸苦思冥想一阵,目光掠过周边书柜,忽灵光一闪。

——有了。

当难掩郁卒的柳七,怏怏地来到殿中时,刚心不在焉地行完礼,一抬头,就正对上御案。

当看到光明正大地摆在御案上,一些极其熟悉的书籍时,柳七原本空散失落的眼底,突然凝滞起来。

他刚是看到什么了?

柳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那些写着逗趣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柳七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待他不可思议地定睛一看,确定那堆不论是封皮也好,厚度也罢,最重要的是标题也与他所知的柳鸳鸳话本一模一样时……

他不由自主地反复眨起了眼。

见他已然懂了这份‘暗示’,赵祯暗舒了口气,面上仍是淡定自若,将目光从无比震惊、差点以为自己身在梦中的对方身上收回,慢条斯理地说起了场面话:“关乎此事,景庄可莫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