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第2/3页)

陆辞挑了挑眉:“若是个不知情的,瞧滕兄这盘根问底的模样……”

滕宗谅果然上钩,一脸怀疑道:“嗯?”

陆辞不愿说时,向来是能随手取材,就地发挥的。

他径直拿起边上竹条,轻轻挑起滕宗谅的下巴,刻意将嗓音压得醉人的低沉,满是戏谑道:“只当是哪家娘子,心急如焚地盘问彻夜未归的夫君呢。”

滕宗谅猝不及防下,仅剩目光呆滞,竟是被他挑了个正着。

慢了几步出厅来,刚好在此时路过这里,就彻底目击这一幕的包拯:“…………”

他简直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半晌才一脸恍惚地挪开目光,力持镇定地在不惊动二人的情况下,飞速飘了出去。

但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他脸色一片空白,满脑子则还在回荡方才那副画面。

原来知州与通判,并非世人眼中的针锋相对,而是这般情笃和好,如鱼得水?

难道他与日后的主簿和县尉,也得如此相处,才可和睦理事么?

——包拯当场打了个寒噤。

而这头的滕宗谅被耳根初初的软麻过去后,被逗得是恼羞成怒、怒气冲冲地追打陆辞未果后,倒是真的忘了追问陆辞与那小知县谈了些什么了。

二日一晃而过。

对于住在怀远驿的王钦若,在用了整整两日功夫缓过在狱中受过的那份惊吓和苦头后,便惦记着第三日该出去走走了。

虽说官家受这陆姓小子蒙蔽,不知在算计什么,但他既已来了,就断无任人摆布的道理。

来的路上固然感到烦躁和晦涩,偏偏像是托这场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的福,他恼怒之余,反倒重新燃起斗志来了。

说到底,哪怕是将官家同这陆狡童的岁数加起来,都还远不及他。

即使心眼再多,也得打人个措手不及才可成事。

难道在他有备而来的情况下,还能将他耍弄在股掌之间?

王钦若轻嗤一声。

——痴心妄想。

哪怕当初屡屡阻挠他拜相的王旦还在世时,没少将陆辞的才干品貌吹得天花乱坠,他仍打心底地不认为,那一黄口小儿会有这份能耐的。

第三日一早,王钦若尤在半梦半醒中,就被一阵喧哗吵醒。

原来是驿馆年久失修,外加近日阴雨绵绵,屋瓦不堪重负,便塌落下许多块来,好似还砸伤了过往路人。

惹得馆中兵荒马乱,人声嘈嘈,他虽还困倦着,还是起了个早,随意洗漱过后,特地换了身朴素衣袍,便准备上街去了。

就当他寻思着是直接去衙署寻陆辞,还是先去茶园,或是堡寨处看看时,忽见一排排商队罗列整齐了,有条不紊地朝城门的方向去。

尽管这几日身居驿馆,位处繁华大街上,他自然见识了城中的熙攘喧闹,但这车马人流明确朝着城外方向去的,却还是头一回。

这是作甚?

王钦若心念微动,已有了猜测。

待他笑着拦下一行人,直接问过后,对方的回答,更是瞬间证明了他的猜想。

原来是三势交界处要召开榷场,可不是热闹非凡,商旅纷往?

送走这行人,王钦若面上原本挂着的笑,倏然也没了。

好个陆辞,难怪之前刻意前来激他,果真有诈!

王钦若面色微沉,心中庆幸不已。

不论官家究竟要耍什么把戏,单说被摆在明面上的他此行主要目的,不正是查证榷场征税之事,核实账簿递传么?

朝中等着抓他错处的,除了最为跳腾的寇准等人,可还大有人在。

这便意味着,单是亮处的事务,就绝对出不得差错。

如果仅仅是在官署中查看过往账簿,以陆狡童的严密,定会将账目做得漂亮规整,难寻破绽,他岂不是得任人糊弄,落得无功而返不说,还反倒替政敌证了清白?

唯有亲临榷场一回,亲眼看上一场,最好是突查一次,才最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