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第2/3页)
特别太子还是众所周知的软性子,一旦叫陆辞掌握住,就连翻身的机会都难得了。
林内臣对赵恒心里的另一层忧虑一无所知,只见官家说着说着,忽就蹙起眉头,好似正盘算着什么,便明智地不再发表看法,而是上前专心为其按起肩来。
只在瞥到官家阴沉沉的脸色时,他忍不住心头咯噔一下,暗叹陆辞这一路风头太盛,果然会惹麻烦。
在是否要向陆辞通风报信的问题上,林内臣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若是陆辞瞧不出自己处境凶险,那也注定难以走远的。
天禧二年末,被任命为秘书监后却还没去过秘书省一趟,只专心将原先搁置的绘制《汴京万华图》的旧务完成后的陆辞,就在十一月初的一天,忽然呈上一封奏疏。
赵祯习惯了从自己的小夫子处得到让人耳目一新、又行之有效的有趣建议。
在亲手展开时,他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内心更是充满期待。
当看清楚内容后,他就只剩愕然,近乎茫然无措地看向陆辞了。
对于赵祯的反应,陆辞不言不语,仅是俯身,深深揖了一礼。
——让所有人都感到出乎意料的是,风头正盛,炙手可热的新贵陆辞,竟要请求在这腾云直上、正要大展宏图的时刻,告假三月。
理由也很充分:陆母身体略有不适,为人子自当回乡探望,亲自照料。
不知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便有人试探着假意挽留他,问他在京中既有房宅,也有官职在身,帝都更是良医众多,何不将娘亲进京,却要他亲自回密州去?
陆辞毫不犹豫地答道:“娘亲本就年迈,现身体有恙,更经不得车旅颠簸,亦不愿远行。”
别人于是知晓,陆辞并非是装模作样,而是铁了心要回去了。
事发突然,莫说是其他朝官们了,就连与陆辞同吃同住的柳七他们,也没提前得到半点消息,就被砸了个头昏眼花。
狄青一脸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懵了。
而柳朱二人固然震惊,但很快就回过味来。
柳七心里不舍失落,却也知此着暂避风头,亦是以退为进,比在京中扛风受浪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嘴上则调侃道:“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倒好,直接躲回老家去了。”
四周并无下人,陆辞也无意瞒着几位至亲的友人,坦然相告道:“你当我的麻烦,只会来自朝堂之中?”
柳七一怔。
朱说请叹一声,眸光微黯。
狄青微有所感,左看看右看看,并不吭声。
陆辞神色平静,意味深长道:“我再不避避,说不定就走不了了。”
他毫不怀疑,再放任小太子的那难以推拒的一番好意发展下去的话,还在上头喘气,且对手中权力的缓慢流失和转移感到警觉的官家赵恒,早晚要对他起杀心的。
即便大宋据闻有不杀文臣的祖训,但皇帝若要毁了毫无根基的他的前程,恐怕比喝口水还简单。
帝王无错,一旦犯错,头个要被归罪的,就是身边的‘佞臣’了。
刚好在筹备广修与‘天禧二十科’相对应的官学时,密州也在那试行的十州之中。
他这趟回去,还能亲眼督看进展,再汇报给在京中的太子。
毕竟他这般做,着实有丢下刚力排众议、又仔细算计着功绩,紧赶慢赶地给自己升了官小太子的嫌疑。
既然得在外呆上一阵子,能帮上一点,就多帮一点。
陆辞无奈地揉揉眉心。
哪怕他心知肚明,自己是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但对不知情的小太子而言,那种被留下孤军作战的委屈无助,就可想而知了。
……还得寻天哄哄。
撇开要避风头这主要原因且不论,回乡探母,也的确是陆辞自为官以来就想做,只因诸事缠身,无暇去做的事。
陆母身体时好时坏,年轻时因生活困苦,积劳成疾,现在虽称得上家境殷实了,始终也调养不好,一入冬就手足冰冷,小咳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