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第2/3页)
不然在这大内多年得意的周怀政,能栽这么狠一跟头?
纯粹是小觑了对方。
退一万步来说,陛下身体是越发不好了,膝下又只得一位皇子尚存,往后大业由谁承继,新帝又肯听谁言,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么……
林内臣只略一斟酌,就知道该如何开口同陛下说了。
要知道即便是同一件事,由同一人告知,却能因细微处措辞的不同,而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
林内臣自是其中翘楚。
他决口不言太子殿下是为‘亲自保护左谕德’安危这点,只挑了个官家难得心情不错、问起东宫中事时,才假装无意地抛出,殿下较从前的性子要活泼许多了。
官家果真就来了兴趣:“哦?此话怎讲。”
赵恒对林内臣的话,倒无半分怀疑。
好歹上回他故意不让下人通报、去东宫看望太子时,就见到过一向沉默寡言的六子在高高兴兴地把玩那只小司南,很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林内臣才笑着将太子近来不再一昧闷头念书,而时不时带着内侍在资善堂附近散散步的事,给说了出来。
他巧妙地隐没了太子的真正动机,只归于小郎天性。
还将陆辞每回去到资善堂时,都会无奈地先将流连忘返的小太子提溜回去的事,也当做趣闻,与官家说了一遍。
官家果真被逗得龙颜大悦,连连抚掌不说,还玩笑道:“狡童虽只长六哥几岁,却是三元及第,要出息多了,自然制得住他。”
林内臣听得这话,眸光倏然一闪。
别听这话明面上是玩笑居多,但那份将陆辞视作子侄辈的宠溺,表现得越是随口,就越证明了此为发乎内心。
这么看来,他虽因陆辞被‘贬谪’出京之事一度看走了眼,此刻却是没再押错宝了。
陆辞走得极慢,有意将身体往右侧倾斜,好让执意牵着他手、还不忘随时警惕周围的赵祯能牵得更舒服一些。
等到资善堂后,赵祯才慢慢松开陆辞,一边板着脸落了座,一边暗暗地舒了口气,还在自己身上飞快地擦掉了手心的汗,才郑重其事道:“可算安全了。”
陆辞简直要被这张严肃的包子脸给当场逗笑。
但此时此刻,却是万万不能笑出来的,否则定要伤了小郎君的自尊心,还打击了这番好意。
尤其见赵祯如此紧张的模样,显然当真以为周怀政的党羽还在潜伏,随时可能加害于他,却还愿以千金之躯挺身相护,这份心意,实在是天底难得的可贵了。
陆辞轻咳一声,定了定神,才不疾不徐地劝道:“周怀政已被撤职官衙,等待彻查,其亲信定也不敢轻举妄动,不久后自将肃清,殿下着实不必如此了。”
赵祯蹙着眉,先摆了摆手,又连忙捂住耳朵,还特意不看陆辞那或许会露出不赞同神色的眼睛,轻声道:“不好,不听。”
陆辞:“……”
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贼,竟然教会高贵的太子殿下如何耍赖了?
然而仔细一想,陆辞就迅速意识到这极可能是自己给其讲过的一些地方旧案,才叫太子受到了启发。
于是狗贼假装无事发生,径直翻开书页,徐徐道:“昨日讲到……”
见左谕德肯将此事揭过不提,赵祯不由暗自庆幸地松了口气,才将手松开,翻开书本,一边认真听着,一边仔细做笔记了。
待今日课毕后,就到了赵祯最为期待的‘旧案’期间。
不料陆辞一开口,就让他讶了一讶:“今日不讲旧案,只赠殿下一张图。”
说罢,陆辞就笑吟吟地向随侍一边的宫人招了招手,后者很快就将他来时所负的一长卷取来,恭敬呈上。
在拆开束绳之前,陆辞照例卖了个关子:“殿下不妨猜一猜,此乃何物?”
赵祯不假思索道:“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