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第3/4页)

一滴冷汗,悄然从面沉如水的晏殊额上滑落。

在此时此刻,能这般轻易进出陛下所在的殿室,且衣着这般华丽的女子,除一人之外,根本不作它想。

——刘娥。

晏殊清楚,自己是因一念之差,而逃过了一劫。

他立马就想起了给予这份忠告的好友,在破天荒地以混乱心思渡过了这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寻陆辞说话了。

只是等他骑马奔到陆辞家中时,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晏殊诧异不已,问守门的健仆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家郎主还未回来么?”

因他是家中常客,与郎主关系也好,也未得过郎主的另加吩咐,因此对于他的问题,健仆毫不迟疑地就答了:“已回过了,但未来得及换衣,便又上马走了。”

晏殊皱了皱眉:“他可说去哪儿了?”

健仆摇头:“郎主不曾交代。”

晏殊万般失望,也只有铩羽而归。

——殊不知他万般想见的陆辞,此时已单独骑马,到了寇准的相府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关于这句抱怨,是真实存在的。

(在蝗灾之后)真宗赵恒很可能得了精神性质的疾病。史称“上久不豫,语言或错乱”,而且常常失忆。

有一天,他居然在大臣面前述说刘皇后的坏话:“昨夜皇后以下都到刘氏那里去了,独留朕于宫内!哼!”

这是说刘皇后大约有什么事,一招呼,宫中女眷都过去了,只留下皇上一个人守着大空房子,孤零零的。这话说得可怜巴巴。但史称“众知上眊乱误言,皆不应”,众臣都知道皇上一时昏头,精神错乱,事实肯定不是这样,所以没有人回应他。

但是李迪此时正为刘皇后的“揽权”感到不安。真宗病重,很多军政处分都要经由中宫决断,虽然有大臣看守,但朝廷内外,近来议论已经越来越多。史上“红颜干政”“惑乱朝纲”的故实,让这位新任宰辅有忧虑。

李迪大概有“曲突徙薪”的担当。他猜度的逻辑不难推演:真宗病重,早晚驾崩,而太子年幼,刘皇后免不了要“垂帘听政”。那时节,如果这个名叫刘娥的女人来了野心,称制称帝,如何了得?李迪这类预判不为无因。如果不能消除隐患于未然,这位名叫刘娥的大宋刘后,就会与那位名叫吕雉的大汉吕后、名叫武曌的大唐武后,鼎足而三,成为史上三位最具权威权势的女流。史鉴在此,不得不忧。于是,听到皇上忽然编排皇后故事,李迪便来了“以天下为己任”的勇气,贸然回应道:

“果如是,何不以法治之?”

李迪的意思就是黜免皇后,另立她人。

真宗在迷乱中,看着李迪,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清醒起来,回答他说:

“无是事也。”没有这回事。

刘皇后此际正好就在大殿屏风的后面,听到李迪这么说话,女人家家的那一点小小怒火就噌噌地冒出来了。从此以后,她对李迪有了憎恶。后来的日子里,李迪未能久留中书,不仅有丁谓的“媒蘖”之由,刘皇后的意思也左右了这件事。

2.刘娥的身世(当然,有书说她出身其实很卑微,是赵恒因为太爱她而想方设法给她贴金,弄了个显赫家室):以下仅为一家之谈,不要全信哦。

——刘娥,出生在太原,时当公元968年,太祖开宝元年正月初八,赵恒出生于开宝元年十二月初二。算起来,刘娥几乎大赵恒一岁。

刘娥的祖父刘延庆,在五代后晋、后汉时,曾任右骁卫大将军,父亲刘通曾任宋太祖时的虎捷都指挥使。但后来刘通因功又做嘉州(今属四川乐山)刺史,于是年幼的刘娥随全家从太原迁往川中。刘通不久出征战死,无子,家道于是从小康跌入困顿。母亲庞氏带着女儿寄居在娘家。刘娥在母亲教育下,知书达理,但她还学会了一门手艺:拨鼗。所谓“拨鼗”,就是手持一枚拨浪鼓,控制节奏左右摇,流珠敲击皮面,发出悦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