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第2/6页)

正因如此,馆职极其难入。

按照惯例的话,哪怕只是末等,也得先担任一段时间的其他官职后,再应试入馆的。

譬如前些年的状元王曾,便是通判诸州一任后,才得应试,进入馆阁的。

别人或许没注意,心细的柳七却发现了:昨日的诏书之中,不知为何只宣读了陆辞的寄禄官阶,偏偏对差遣只字不提。

须知官员升迁,看重的不是虚的阶官,而是确切的差遣和职务。

连榜眼和探花都得了通判的差遣,陆辞身为一路被官家看重的三元及第的状元,又怎么可能被人粗心大意地漏下?

柳七心里依稀有了猜测。

只在事情未定之前,不好明说。

陆辞并不认同滕宗谅的话,反驳道:“雪中送炭,难道不比锦上添花有趣?在我看来,越是一穷二白的地方,越是有利于大显身手,随意施为。”

见三人具都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陆辞莞尔一笑,索性再点几句:“你们虽是选人,但却是进士出身,跻身时肯定是有些优待的。莫忘了考察标准虽因职务而异,可总归脱不了“七事”、“四善”和“三最”便是……”

和筹备贡举全心全意,只知死读书的三人不同的是,陆辞对自己的出路一直有些清晰明确的规划,于仕途升迁方面,当然也了解甚多。

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就算侥幸登科,也肯定会被派遣到地方去,因而对中央官职所知不多,倒是对地方官职了若指掌。

这会儿就便宜了柳七他们。

正当三人听得入迷,只恨手头无纸笔做记录时,马车已到了地方。

陆辞便在他们意犹未尽的注视中住了口,先下了车,笑着向车夫道了谢后,便任健仆们取下行李,归家去了。

在走进前院,将要入屋的这一小段路,柳七都一直与陆辞说着话。

忽就提起:“摅羽既然要留京任职,便不适合继续租赁屋宅住了,不如挑处好的,买下来。”

不过汴京之中寸金寸土,豪贵富贾无数,想买下合心意的宅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陆辞阶官不过从八品,每个月正俸不过十八贯,哪怕不吃不喝地攒上半年,恐怕也只将将够买个……马厩。

陆辞道:“先等等,不急,反正差遣都还没下来,也不好选址。”

柳七轻咳一声:“摅羽若不嫌弃,愚兄这尚有些积蓄……”

他倒也不是全靠家里,少了去秦楼楚馆的开销,又时不时给书坊供些新的诗词稿件,每刊印一定版次,他都能得不少分红。

尤其中举之后,他意气风发,日日才思泉涌,词兴大发,每日大笔挥毫下,做下无数佳作。

碍于陆辞脸皮太薄,围绕着对方所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柳七当然不好拿去售卖,以免惹恼对方。

只单独刊印了几本,自作收藏。

但别的诗词,他也没少做。

书坊在售卖时,就发现柳七的作品,还是一如既往地深得女乐青睐了。

由她们精心配上曲调,一传唱开,哪怕柳七寸步未曾踏入歌馆,他所著的词曲也流行了好些时候,这便又带动了柳七新作的销量……

朱说已憋了好久了,只呐呐不好开口,直觉陆辞会拒绝。

现听柳七都开了这话头,赶紧迅速跟上:“得亏摅羽兄照顾,我得了些积蓄,横竖外地任官,资满即要迁至别处,也不好购置房产,不若——”

滕宗谅已懵住了,半晌才回神道:“我身上剩得不多,但能往家里要一些。”

陆辞听得既感动,又是哭笑不得:“我不过是不急着买,又没说是买不起,怎么还需要你们凑份子了?这好意,我是心领了,但真是不必。”

陆辞购置宅邸当然是不急,但柳七几人却急得很。

再过几日,他们就得出发前去述职,等下回见面,少说也要等一个任期满了,哪儿还有机会留些钱给陆辞买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