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3/4页)
换话题归换话题,何故拖他下水!
滕宗谅笑得浑身发软,趴在桌上一时间起不来,闻言又吃吃笑了,戏谑道:“虫娘最为高明的,怕不是琴技吧。”
钟会好歹成了亲的人,隐约猜到几分,轻咳一声,也就不开口了。
朱说虽觉疑惑,但直觉不是正经事,便也不感兴趣。
唯有易庶还沉浸在方才的美好演出中,忍不住追问:“那会是什么?”
滕宗谅对上易庶纯洁又好奇的目光,正感得意,就接触到陆辞略含警告的一瞥。
于是刚要开的黄腔,就立马被他明智地闭上了,还正色道:“这我如何晓得?正主就坐在这,还是直接问他吧。”
柳七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微眯了眼道:“子京何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如此博览群书,想必也是个熟读《调光经》、《爱女论》的老手。”
陆辞见他们越说底透越多,不由在桌下踢了柳七一脚。
柳七瞬间会意,便果断住口,哼了一声,不再跟可恶的滕宗谅争下去了。
酒足饭饱后,陆辞也不忙带着众人前去瓦舍,而是在柳七的建议下,过问过伙计,然后一行人上到樊楼的第五层上,往外看去。
天色已晚,四周又有无数烛光辉映,根本难以分辨何为何处。
但即便是那里的灯火稍显零星,远不如市井间的喧嚣明亮,这几位刚从省试试场里出来、此刻微醺的年轻举子们,都忍不住感到几分心潮澎湃。
那是禁闱之中,大宋的核心,天子的所在。
也是他们寒窗苦读多年,梦寐以求的地方啊。
尽管他们曾经进到里头,匆匆来去,但时间不同,心境自也不同。
尤其在经历过艰难的省试后,即便只是遥遥一望,也比之前的走马观花要来得叫人憧憬。
暗暗激动的几人屹立高楼之上,俯视万千灯火,一时间感慨万千,皆是默默无语。
一阵冷风刮来。
只纯粹当参观名胜古迹、却毛也没看到的陆辞已丧失了兴趣,不禁紧了紧围脖,催促道:“夜里太黑,走了走了。”
况且再耽搁下去,容易着凉不说,他让樊楼厨房帮忙温着、预备打包带走、留做宵夜的红豆酥怕就要变得软腻了。
朱说如梦初醒,不免生出几分羞赧来。
他离摅羽兄这宠辱不惊、脚踏实地的境界,果然还差得多啊。
作为每次猜陆辞心思猜得最准,只无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柳七,则是嘴角一歪。
果然在这小饕餮心里,遥望一眼宫殿禁闱的恢弘,还不如一碗香甜可口的红豆酥来得吸引人。
而被众人注视着的皇宫内院里,刚刚用完御膳、在御花园里悠闲散着步的皇帝赵恒,正巧就与内臣聊起了这期贡举。
“若我所记不错的话,省试便是今日考完吧?”
赵恒随口问道。
内臣对这问题有些意外,还是赶忙答道:“回官家,正是今日考完第三场。”
赵恒淡淡地嗯了一声。
尽管近来都沉迷炼丹修道,炮制天书,甚至封禅大赏,对朝中南北派系之争,他还是颇清楚的。
在前相寇准一贯强势的拥北表现下,南地来的臣子曾有段时间举步维艰,除了得到皇帝青眼、能被破格提拔的晏殊等人,其他南人即便考取了功名,做上了官,也能被寇准给生生卡在升迁这一步。
直到寇准被罢,王钦若渐受重用,才慢慢有了改善。
并且,在提拔晏殊和王钦若身上得到甜头,又意识到寇准的跋扈骄矜后,赵恒也不似以往那般,对盛行的偏见听之任之了。
为稍作平衡,他在这回任命知贡举的考官时,就将此纳入了考虑之中。
主司刘筠固然为北人,安抚了朝中北地臣子的心;但增设的两位副司,则都为南人。
依着三级评定制度的原则,主司想要一意孤行的话,两位副司若一同反对,他并无法如意;而两位副司要想联手架空主司,亦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