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4页)

发现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后,陆辞反倒有些意外了。

他笑了笑,重新回了房去。

翌日再赴考场时,六人皆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惹得略显萎靡的四周人纷纷侧目。

连昨日跟陆辞谈笑风生的蔡齐和庞籍,今日也没了心情,脸色忧郁不说,还带了点神经兮兮的感觉。

在陆辞笑眯眯地冲他们打招呼时,他们虽是应了,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眼底颇带了几分幽怨的气息。

陆辞丝毫不知问题就在自己身上,莫名其妙之余,暂时也就不再尝试同这两位进入考时焦躁症的新友搭话了。

看着这两人忧心忡忡的模样,连带着他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在他眼里都称得上是简单的命题,落到才学更佳的其他人头上,不更该答得得心应手么?

怎都一身沉重忧虑,四周一片死气沉沉?

……莫不是他水平太差,才会自我感觉过好,而实际上是读错题意,或是答得太简单了?

陆辞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不过这些猜测,很快就被他给自行打消了。

自己在诗赋一道的天赋虽是平平,同柳七他们那等千载难逢的鬼才有着云泥之别,但好就好在一个‘稳’字。

心态平稳,发挥也平稳。

就靠他这十年来靠勤补上的底子,也绝不可能连基本的好赖都分不清的。

况且那题目简单明了,所引出处他也记得一清二楚,无甚歧义。

若说主司故意设下陷阱,也不可能。

陆辞正分析着,不知不觉间就已轮到他,由监试官领着,去到昨日的座次上了。

当进到鸦雀无声、氛围紧张的试场后,他就瞬间摒弃了所有杂念,眼里心里,都只看到那一叠试卷上去了。

——就算登不得榜,为了身后那些人的期许,他亦当全力以赴。

省试次日所试的,为论一道,策五道。

当时漏开始了计时,陆辞也如其他人一般,翻开试纸,心无旁骛地开始审题了。

将六条命题悉数看过后,陆辞心里,就有些微妙。

知贡举的这位主司,跟诗赋时的中规中矩、不偏不倚比起,策论的出题,则将偏好很明显地表现了出来:论题虽出自《刑赏忠厚之至论》,但五条策题里,足足有四条以时事政务为基础的时务策,只象征性地出了一道子史策,皆限一千字以上。

陆辞不知绝大多数考生看到这命题时,一颗心直接就凉了大半,写时更是毫无头绪,不知从何下笔。对昨日还中规中矩,今日却冷不丁来个剑走偏锋的主司,则是满腹牢骚。

在他看来,这几道题目何止是不难?

简直比昨日的诗赋命题还来得容易。

正因太合他心意了,才叫他忍不住心存怀疑地将命题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确定没有隐藏别的陷阱,才敢酝酿答题。

他向来是诗赋最为苦手,而策论则是最拿手的强项,这回还偏偏一遇就是四道他最擅长的时务策……

思及轻狂大意,往往容易出事,陆辞才强压住了内心激动。

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句‘天助我也’。

他这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不单是陆辞,熟知他在策论方面有多强大的柳七几人,在读完题后,脑海中就油然浮现出陆辞如虎添翼,驾轻就熟的生动画面了。

他们所想不差。

此时此刻的陆辞,的确感到很是如鱼得水。

哪怕明知在评分取等时,跟诗赋相比,策论的占重并不算大,也毫不影响他得以充分发挥自己的长项的好心情。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要说心里头最煎熬的,恐怕就是坐陆辞前后左右的那几位倒霉考生了。

他们不敢往别人的方向张望,但在无比寂静、只时而有‘沙沙’笔尖走纸声的试场里,听觉就会不可避免地变得无比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