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第2/4页)

“绣花?什么花?什么颜色?”又一个问。

我要是会制革和作鞋,当时便能发了财,我看出来。我正要告诉她们,我们的女子 除了穿高底鞋还会作事,学者们来到了。

“迷,”小蝎说,“去预备迷叶汁。”又向花们说,“你们到别处去讨论高底鞋吧。”

来了八位学者,进门向小蝎行了个礼便坐在地上,都扬着脸向上看,连捎我一眼都不屑于。

迷把迷叶汁拿来,大家都慢慢的喝了一大气,闭上眼,好似更不屑于看我了。

他们不看我,正好;我正好细细的看他们。八位学者都极瘦,极脏,连脑勺上的小耳朵都装着两兜儿尘土,嘴角上堆着两堆吐沫,举动极慢,比大蝎的动作还要更阴险稳慢着好多倍。

迷叶的力量似乎达到生命的根源,大家都睁开眼,又向上看着。忽然一位说了话:“猫国的学者是不是属我第一?”他的眼睛向四外一瞭,捎带着捎了我一下。

其余的七位被这一句话引得都活动起来,有的搔头,有的咬牙,有的把手指放在嘴里,然后一齐说:“你第一?连你爸爸算在一块,不,连你祖父算在一块,全是混蛋!”

我以为这是快要打起来了。谁知道,自居第一学者的那位反倒笑了,大概是挨骂挨 惯了。

“我的祖父,我的父亲,我自己,三辈子全研究天文,全研究天文,你们什么东西!

外国人研究天文用许多器具,镜子,我们世代相传讲究只用肉眼,这还不算本事;我们讲究看得出天文与人生祸福的关系,外国人能懂得这个吗?昨天我夜观天象,文星正在我的头上,国内学者非我其谁?“”要是我站在文星下面,它便在我头上!“小蝎笑着说。

“大人说得极是!”天文学家不言语了。

“大人说得极是!”其余的七位也找补了一句。半天,大家都不出声了。

“说呀!”小蝎下了命令。

有一位发言:“猫国的学者是不是属我第一?”他把眼睛向四外一瞭.“天文可算学问?谁也知道,不算!读书必须先识字,字学是唯一的学问。我研究了三十年字学了,三十年,你们谁敢不承认我是第一的学者?谁敢?”

“放你娘的臭屁!”大家一齐说。

字学家可不象天文家那么老实,抓住了一位学者,喊起来:“你说谁呢?你先还我债,那天你是不是借了我一片迷叶?还我,当时还我,不然,我要不把你的头拧下来,我不算第一学者!”

“我借你一片迷叶,就凭我这世界著名的学者,借你一片迷叶,放开我,不要脏了我的胳臂!”

“吃了人家的迷叶不认账,好吧,你等着,你等我作字学通论的时候,把你的姓除外,我以国内第一学者的地位告诉全世界,说古字中就根本没有你的姓,你等着吧!”

借吃迷叶而不认账的学者有些害怕了,向小蝎央告:“大人,大人!赶快借给我一片迷叶,我好还他!大人知道,我是国内第一学者,但是学者是没钱的人。穷既是真的,也许我借过他一片迷叶吃,不过不十分记得。大人,我还得求你一件事,请你和老大人求求情,多给学者一些迷叶。旁人没迷叶还可以,我们作学者的,尤其我这第一学者,没有迷叶怎能作学问呢?你看,大人,我近来又研究出我们古代刑法确是有活剥皮的一说,我不久便作好一篇文章,献给老大人,求他转递给皇上,以便恢复这个有趣味,有历史根据的刑法。就这一点发现,是不是可算第一学者?字学,什么东西!只有历史是真学问!”

“历史是不是用字写的?还我一片迷叶!”字学家态度很坚决。

小蝎叫迷拿了一片迷叶给历史学家,历史学家掐了一半递给字学家,“还你,不该!”

字学家收了半片迷叶,咬着牙说:“少给我半片!你等着,我不偷了你的老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