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弹琴记(第3/4页)
乌缉之依吟诵记录诗歌结束后,碧桃又指点各句让他细细标注出处,乌缉之感到这些诗歌十分新奇,就问她:“节妇已在仙籍之列,扬名天下后,她的公公婆婆和丈夫,又是什么情况呢?”碧桃答道:“天界神医用玄洲不死药膏涂擦他们的身体,又把符篆赐给他们恢复形体,一家百口,现在都已经前往梯仙国了。”乌缉之又忙问:“什么叫梯仙?”碧桃回答:“在这里修行的都是刚刚得道的,然后慢慢攀登位次,就好像爬梯子一样,所以叫梯仙。”乌缉之又问:“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梯仙国修行呢?”碧桃说:“因为我前世做女医用错药物损伤了一个贵胎,所以为了偿宿债投胎转世后被罚作女身,因此暂缓登仙,目前仍还隔了两番尘世。”乌缉之接着又问她:“那么你出身情况如何啊?”碧桃回答说:“当时,父母因为家里穷,在我年幼的时候就被卖给赵家;赵氏是前朝宋宗室,为了给他们的女儿作陪嫁才买了我。那女儿就是与我年龄相仿的节妇,承蒙她可怜,把我看作同胞骨肉。让我跟随她嫁到谭家。当时谭家正值门第鼎盛的显贵时期,爵位官职前后承续;在当时富贵到了极点,被褥都是芙蓉绣的,砚台里用的是宫廷园林的井水,书写出篇篇妙文,字字珠玑。所见所闻,没有不符合礼义的;无论老少,都有才华。女主人从不出闺房,聪明贤惠,善写歌词文章。她都像丈夫那样抄录下来每次吟咏的诗词,然后却把诗稿再烧掉,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妇人做的这些事。男主人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才智卓群,并有所成。文思泉涌,词源倾三峡;谈笑风生,雄辩惊四座。我侍奉他们左右,也多闻教诲之言,所以我虽然出身贱微,但也知一点诗书礼义。不幸宋朝气数已尽,元朝当兴,草莽英雄乘时而起,可敬文丞相起兵勤王。万里江山,生灵涂炭,可恨镏槃卖国投敌。主母为保贞节而亡,作为婢女却忍辱苟且,颠沛流离,逃匿乡野。主人的恩情难以报答,让我这小女子空怀结草报恩之心;女子的形体容易殂谢,时光如梭却作了翳桑的饿鬼。世风日下,谁来招碧玉的游魂?前途艰难,谁来葬绿珠的弱骨?千言万语都说不尽,事情大抵如此,因为阴阳各异,我也不便久留。”说完便离去。
第二天,乌缉之告知了父亲昨晚的情况。乌公不同意另设牌位,认为诗作虽然奇妙,但是事情离奇古怪,不合常理。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乌缉之醉酒后睡不着,起身在书房外散步,吸取丹桂芳香,赏玩皎洁的月色。不一会儿,之前的那位碧桃女子又来拜见他,并说:“我之前所求之事您答应了,我原本认为您是一个有德行的人,一定会伸出援助之手。但是,我等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听说你有什么行动。君子能成人之美,为什么不实现原来的允诺呢?”乌缉之回答说:“我父亲不相信你的话,怎么办?你可以告诉我一些没人知道的事情,我再去告诉家父,如果有证据能够证实你的话,这事情就好办了。”碧桃说:“当初,文天祥丞相起兵时,我们主家和东门的张御带家是永新县保卫皇室的七大姓首领。县城光复那天,人们都互相庆贺,唯独我主母紧锁眉头,她告诉丈夫说:‘县城虽已光复,但兵马必定会再来,城中百姓必定还会遭到毒手,我们夫妇生死未卜,若日后遭到不幸,誓死不受污辱。’我们家主人用好话暂且宽慰她,女主人仍不以为然。主人又引用司马光的话:‘老天如果降福给大宋,必定不会发生那种情况。’女主人摇头长叹,在衣裙上面题写了十首诗,也是集的古人成句:
高髻云鬟宫样妆,嫁来长在舅姑傍。宁知革动风尘起,坠素翻红各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