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上(第16/48页)
【二五】[61]
“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岂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
【二六】
问:“‘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
先生曰:“‘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非‘惟精’之外复有‘惟一’也。‘精’字从‘米’,姑以米譬之:要得此米纯然洁白,便是‘惟一’意。然非加舂簸筛拣‘惟精’之工,则不能纯然洁白也。舂簸筛拣是‘惟精’之功,然亦不过要此米到纯然洁白而已。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者,皆所以为‘惟精’而求‘惟一’也。他如‘博文’者即‘约礼’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诚意’之功、‘道问学’即‘尊德性’之功、‘明善’即‘诚身’之功,无二说也。”
【译文】
陆澄问:“如何做‘精研’和‘专一’的功夫?”
先生说:“‘专一’是‘精研’所要达到的目的,‘精研’是‘专一’的实现手段。不是在‘精研’之外另有‘专一’。‘精’字是米字旁,姑且就用米来做比喻:要使得大米纯净洁白,便是‘专一’的意思;但是如果不对米进行舂簸筛拣精选,那么大米便不能纯净洁白。舂簸筛拣便是‘精研’的功夫,其目的也只不过是使大米纯净洁白罢了。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都是通过‘精研’来达到‘专一’的目的。其他诸如‘博文’是‘约礼’的功夫、‘格物致知’是‘诚意’的功夫、‘道问学’是‘尊德性’的功夫、‘明善’是‘诚身’的功夫,其中的道理都是一致的。”
【二七】
“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圣学只一个功夫,知行不可分作两事。”
【译文】
“知是行的开端,行是知的结果。圣人的学问只有一个功夫,知与行不可分作两件事。”
【二八】
“漆雕开曰:‘吾斯之未能信。’[62]夫子说之。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63]曾点言志[64],夫子许之。圣人之意可见矣。”
【译文】
“漆雕开说:‘我对此(做官)还没有自信。’孔子听了很高兴。子路让子羔当费邑的地方官,孔子说:‘这是去残害别人家的孩子!’曾点谈自己的志向,孔子十分赞许。圣人的心意可想而知。”
【二九】
问:“宁静存心时,可为‘未发之中’[65]否?”
先生曰:“今人存心,只定得气。当其宁静时,亦只是气宁静,不可以为‘未发之中’。”
曰:“‘未’便是‘中’,莫亦是求‘中’功夫?”
曰:“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若靠那宁静,不惟渐有喜静厌动之弊,中间许多病痛,只是潜伏在,终不能绝去,遇事依旧滋长。以循理为主,何尝不宁静?以宁静为主,未必能循理。”
【译文】
陆澄问:“在宁静之中存心养性,这算不算是‘感情未发出来时的中正’呢?”
先生说:“现在的人存心养性,只是使气不动。当他平静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气得到平静,不能认为是‘未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