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第2/4页)
“你们好,诚实的人!我是莫里斯的朋友。”
嗬!这时你要看见那可怜的老人就好了,他张开双臂朝我走来,拥抱我,紧紧握着我的双手,然后在房间里兴奋异常地跑来跑去,同时嘴里喊着:“我的上帝!我的上帝!……”你要能看见他这样子该多好呀!
他脸上所有的皱纹都绽开了,他满脸通红,说话也结巴起来:
“哦!先……先生,噢!先……先生……”
然后,他走到屋里边,喊道:
“玛麦特!”
门开了,走廊里响起脚步的挪动声……一定是玛麦特。真是没有比这老太太更漂亮的了:她个子不高,头戴饰着花结的无边软帽,身穿淡褐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绣花手帕,把我当成贵客,还是那种古老的迎客方式……令人感动的是他们俩竟然那么相像!要是戴上围巾再佩上黄色的花结,别人大概也能把他当成玛麦特。只是那真的玛麦特一生中也许流过许多泪,因此脸上的皱纹更多。和老伴一样,她身边也有一个孤儿院的小女孩,也穿着蓝色披风,像个寸步不离的小侍从,老人由孤儿来照顾,这是人们所能设想的最为感人的举动。
刚一进门,玛麦特就先要给我施屈膝礼,但老汉一语将她的屈膝礼阻断:
“这是莫里斯的朋友。”
顿时,她浑身颤抖不已,哭了起来,手帕也掉了,脸上泛起了红光,通红通红的,比老伴的脸还红……这些老年人!他们已到了风烛残年,血管里恐怕也没有几滴血了,可他们稍一激动,那点血就会冲到脸上来……
“快,快,快搬把椅子……”老太太对身边的女孩说。
“打开护窗板……”老汉对他身边的女孩喊。
他们每人拉着我一只手,挪着碎步,将我拉到窗前,这时窗户已全部打开,就为了能好好看看我。大家将两把扶手椅并在一处,我拿了一把折叠椅坐在他们俩中间,那两个身着蓝披风的小姑娘立在我们身后,他们俩便左一句右一句地问起来:
“他身体好吗?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不来呢?他幸福吗?……”问题一个接一个!竟然问了我好几个小时。
我呢,则尽全力一一答复他们所有的问题,把我所知的这位朋友的生活细节告诉他们,对不知道的事便大言不惭地胡编乱造,我过去从未注意他的窗户是否关好,也未留意他房间的壁纸是何种颜色,这回可别说漏了嘴。
“他房间里的壁纸嘛!……是蓝色的,夫人,淡蓝色,还装饰着花叶边呢……”
“真的?”可怜的老太太激动地说。她转过身对她丈夫补充道:“他真是个好孩子!”
“噢!是的,真是个好孩子!”老汉兴奋地重复道。
我说话的时候,两位老人之间不是相互点点头,心领神会地笑笑,就是相互递个眼神,露出狡黠的神色,再不然,老汉就凑到我耳边说:
“您大声点,她耳朵有点背。”
她也凑过来说:
“劳驾,请您再大点声!他听不清……”
于是,我提高了嗓门,两位老人朝我微微一笑,以示谢意。这微笑显得有些委顿,他们一直在我的眼睛深处寻找莫里斯的影像,而我却在向我投来的微笑中找到那模糊、朦胧、甚至几乎捉摸不定的影像,我真是万分激动,仿佛看见朋友正在远方、在浓雾中朝我微笑。
突然,老汉在坐椅上挺直了身子:
“我想起来了,玛麦特,他可能还没吃早饭呢!”
玛麦特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向空中伸出双臂:
“还没吃早饭呢!我的老天爷!”
我还以为他们是在说莫里斯,正要告诉他们这个好孩子决不会等过了中午才吃早饭。但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在说我。当我承认确实饥肠辘辘时,他们便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