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5页)

他给碧雅和奥拉夫仔细检查一遍后,摇摇头说:“是的,好像是伤寒。”

“我的老天哪,我在锯木厂看见过别人得伤寒。”迈尔斯呻吟着说,顿时觉得浑身酸软无力,“那么,他们俩的病情很严重吗?”

“哦,我们会给他们好好治疗的。”肯尼科特回答说。自从他们相识以来,他头一次冲着迈尔斯微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大概需要一个护士?”卡萝尔问。

“哦……”

肯尼科特转过身来,向迈尔斯暗示说:“你能找得到碧雅的表姐蒂娜吗?”

“她已经回到乡下老家去了。”

“那就让我来照顾他们好了!”卡萝尔坚持说,“他们需要有人给他们做饭,再说,他们得了伤寒,看来还要用海绵擦擦澡,这样不是有利于治疗吗?”

“是的,你说的不错。”现在肯尼科特说话已变得不由自主了。他毕竟是个医生,以替人治病为自己的天职。“我说,目前镇上似乎很难请得到护士,斯蒂维尔太太这会儿正忙着接产,而你的那位护士又度假去了,是不是?好吧,那么,白天你就辛苦些,夜里由伯恩斯塔姆来照顾。”

整整一个星期,每天从早晨八点开始一直到半夜,卡萝尔一刻都不离开病人,忙着给他们喂饭、洗澡、烫床单、量体温。迈尔斯硬是不让她上灶台烧饭。他心里感到万分惊恐,脸色也显得煞白,脚上只穿着长袜子,来回走动时没有一点儿声音。他忙着烧饭和打扫屋子。他的那双又红又大的手,看起来很笨拙,但他干起活来却是非常细心周到。肯尼科特每日三次来看病人,态度始终和蔼可亲,叫病人感到很有希望,就是对待伯恩斯塔姆也很客气。

卡萝尔心里明白,她是多么热爱她的朋友呀。这种热爱反过来又给了她有力的支持,所以在给他们擦澡的时候,她的胳臂仿佛很有劲,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可是碧雅和奥拉夫的病情却使她感到很绝望,因为他们身体虚弱极了,每次进食以后,脸上就“升起火来”,把他们折磨得够呛。他们只好指望晚上能睡得好一些。

在奥拉夫生病的第二周,他那双健壮有力的腿就软弱无力了。他的胸前和后背开始出现可恶的点点红斑,两个腮帮子也深凹下去,他的神色显得万分惊恐。他的舌头已经变成褐色,而且他时时感到恶心。他说话时那充满自信的声音,现在已逐渐低沉,变成一种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的低语声,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碧雅刚得病时自己还能苦撑着,但是时间拖得太久了,所以等到肯尼科特关照她要卧床休息的时候,她早已病入膏肓了。有一天,正是黄昏时分,她突然大声尖叫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原来她肚子痛得要命,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开始胡言乱语。卡萝尔就守在她身旁,一直到大天亮。那天夜里,碧雅始终处于半谵妄状态,迈尔斯从狭窄的楼梯口不时探头向房里张望的那种默默无言的痛苦情状,使卡萝尔不由得越发感到心酸。转天早晨,卡萝尔只睡了三个钟头,回了趟家又马上赶了过来。碧雅嘴里仍旧在说呓语,但她说来说去,老是这么一句话:“奥拉夫,我们玩得真欢……”

十点钟的时候,卡萝尔正在厨房里准备冰袋,突然听到敲门声,迈尔斯连忙去开门,只见大门口站着维达·舍温、莫德·戴尔和齐特雷尔太太——她的丈夫就是浸礼会里的那位牧师。她们手里拿着一些葡萄和妇女杂志,那些杂志里有许许多多色彩鲜艳的图画和轻松愉快的小说。

“我们刚听说你太太病了,所以专程前来看望,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我们帮帮忙的。”维达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了。

迈尔斯泰然自若地瞅着那三个女人:“可惜你们来得太迟了。现在已经不用你们帮忙了。碧雅老是伸长脖子,盼着你们各位来看看她。她真心诚意要跟你们交朋友,她常常坐在这儿等着别人来敲门,这是我亲眼看见的。可是现在——哼,他妈的你们都给我——滚蛋。”话音刚落,他砰的一声就把大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