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兽从水中来(第9/9页)
“猪崽子,伤脑筋的是:有没有鬼呢?有没有野兽呢?”
“当然没喽。”
“为什么没呢?”
“因为事情会讲不通。房子啦、马路啦、电视啦——那些东西会不起作用。”
一边跳舞一边和唱着的孩子们渐渐筋疲力尽,他们唱不出词儿,只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假如说它们讲不通?在这儿,在这个岛上是讲不通的?假如它们正观察着咱们,等着机会呢?”
拉尔夫猛缩了一下,向猪崽子靠近一些,以致他们两人撞在一起,都吓了一跳。
“别再这样说!麻烦事情已经够多了!拉尔夫,我要受不住了。要是有鬼的话——”
“我该放弃当头头。听他们算了。”
“哦,天哪!别,可别!”
猪崽子紧紧抓住拉尔夫的臂膀。
“要是杰克当上头头,他就会尽打猎,不再管火。咱们会在这儿待到死。”
猪崽子声音高得成了尖叫。
“谁坐在那儿?”
“我,西蒙。”
“咱们倒是好极了,”拉尔夫说道。“三只瞎了眼的耗子。我算认输了。”
“要是你认输,”猪崽子惊慌地低声问,“那我会怎么样呢?”
“不会怎么样的。”
“他恨我。不晓得是为什么。要是他能随心所欲——你没事,他尊敬你。此外——你会揍他。”
“你刚才也跟他漂亮地干了一仗。”
“我拿着海螺,”猪崽子直率地说。“我有权发言。”
西蒙在黑暗中动弹了一下。
“把头头当下去。”
“你闭嘴,小西蒙!为什么你就不能说没野兽呢?”
“我怕他,”猪崽子说,“那就是我了解他的原因。要是你怕一个人,你会恨他,可是你又禁不住要想到他。你可以骗自己,说他实在还不错,可当你又见着他,就会像得气喘病似的喘不过气来。我告诉你,他也恨你,拉尔夫——”
“我?为什么恨我?”
“我不晓得。你让他在火那件事上栽跟头了;还有你是头头,他不是。”
“可他是,他是,杰克·梅瑞狄!”
“我老躺在床上养病,所以我有空动脑筋。我了解人们,了解我自己,也了解他。他伤害不了你;可要是你靠边站他就会伤害下一个,而那就是我。”
“猪崽子说得对,拉尔夫。你和杰克都没有错。把头头当下去。”
“咱们都在放任自流,事情越来越糟。家里总有个大人。请问,先生;请问,小姐;然后你总有个答复。我多么希望能这样!”
“我姨妈在这儿就好了。”
“但愿我的父亲……哦,那管什么用?”
“让火堆燃着。”
舞跳完了,猎手们都回到茅屋里去了。
“大人懂事,”猪崽子说。“他们不怕黑暗。他们聚会、喝茶、讨论。然后一切都会好的——”
“他们不会在岛上到处点火。或者失掉——”
“他们会造一条船——”
三个男孩站在黑暗之中,起劲地、东拉西扯地谈论着了不起的成人生活。
“他们不会吵架——”
“不会砸碎我的眼镜——”
“也不会去讲野兽什么的——”
“要是他们能带个消息给我们就好了。”拉尔夫绝望地叫喊道。“要是他们能给我们送一些大人的东西……一个信号或什么东西就好了。”
黑暗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呜咽声,吓得他们毛骨悚然,赶快互相抓住。接着呜咽声越来越响,显得那么遥远而神秘,又转成一种急促而含糊不清的声音。哈考特·圣安东尼教区牧师住所的珀西佛尔·威密斯·麦迪逊正在这样的环境中消磨时光:他躺在长长的野草里,口中念念有词,但是把自己的地址当作咒语来念也帮不了他的忙。
[1] 见第二章最后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