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七章(第3/4页)

“刚刚落下这些伤口时,这只胳膊一定好看得很。”里卡尔多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啊,你总算来了!瞧瞧这儿,里卡尔多。这人不会长眠不醒吧?我还是在十个小时之前给他服了一剂,自那以后他就没动过。”

里卡尔多弯腰听了一会儿。

“不会,他的呼吸十分正常。只是累了——撑了一夜,他是顶不住了。天亮之前还会发作一次。我希望有个人彻夜守着。”

“加利会来守夜,他已经派人捎了话,说他要在十点过来。”

“现在快到了。啊,他醒了!看看佣人把水烧热了没有。轻点——轻点,里瓦雷兹!行了,行了,你不用跟谁斗了,伙计。我可不是主教!”

牛虻突然惊醒了,露出畏缩、害怕的表情。“轮到我了吗?”

他用西班牙语急忙说道。“再让他们乐一会儿。我——噢!我没有看见你,里卡尔多。”

他环视房间,把手搭在额头上,好像有些茫然。“马尔蒂尼!噢,我还以为你已走了。我一定睡着了。”

“你睡了十个小时,就像神话中的睡美人一样。现在你要喝些肉汤,然后接着再睡。”

“十个小时!马尔蒂尼,你肯定不是一直在这儿吧?”

“我一直都在这儿,我开始纳闷是否该给你服鸦片。”

牛虻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不会那么走运的!那样委员会在开会时不就安静了吗?里卡尔多,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就不能慈悲为怀,让我清静一下吗?我就讨厌被医生折腾。”

“那好,喝下这个,然后我就走开,让你清静一下。可是过一两天,我还是要来,准备给你彻底检查一下。我看现在你已经过了危险期。你看来不像是盛宴上的骷髅头。”

“噢,我很快就会没事的,谢谢。那是谁——加利吗?今晚我这儿好像是宾客盈门。”

“我过来是陪你过夜的。”

“胡说八道!谁我也不要。回去,你们都走,即使还会发作,你们也帮不了我的忙。我不会服鸦片了。偶然服一下倒是挺管用的。”

“恐怕你说得对,”里卡尔多说,“但是坚持不服可不那么容易。”

牛虻抬头微微一笑。“别担心!如果我会对那东西上瘾,我早就上瘾了。”

“反正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儿,”里卡尔多干巴巴地说道,“加利,到另一个房间去一会儿,我想跟你说句话。晚安,里瓦雷兹。我明天会过来的。”

马尔蒂尼跟着他们走出房间,这时他听到牛虻叫他的名字。牛虻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谢谢你!”

“噢,别废话!睡吧。”

当里卡尔多走了以后,马尔蒂尼又在外间和加利聊了几分钟。当他推开房屋的前门时,他听到一辆马车停在花园门口,并且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下了车,沿着小道走了过来。这是绮达,她晚上显然是上哪儿玩去了,这会儿刚回来。他举起了帽子,站在一旁等她过去,然后走进通往帝国山的那条黑暗的小巷。随后花园的大门咔嗒响了一下,急促的脚步迈向小巷这边。

“等一等!”她说。

当他转身面对她时,她停下了脚步,然后沿着篱笆缓慢地朝他走来,一只手背在后面。拐角的地方只有一盏路灯,他在灯下看见她垂着头,仿佛有些窘迫或者害臊。

“他怎么样?”她问,头也没抬一下。

“比今天早上好多了。他几乎睡了一天,好像不那么累了。我看他已脱离了险境。”

她仍然盯着地面。

“这次很厉害吧?”

“我看是够厉害的。”

“我想也是。当他不愿让我进屋时,那就总是很厉害。”

“他常这样发作吗?”

“也不一定——没有什么规律。去年夏天在瑞士他就很好,但是在这以前,冬天我们在维也纳时,情况就很糟。好几天他都不让我靠近他。他在生病时讨厌我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