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爱子的幽灵母亲(第7/8页)

这尸体背落地躺着,腿大大地叉开,一支胳膊向上戳起,另一支胳膊伸向外,但后者剧烈地弯曲,手僵在喉咙附近。两只手都紧紧地握着。这整个姿势是一种拼命而无效地去抵抗——什么?

他俩端着猎枪,身上披着鸟的羽毛的迷彩服,挨近目标。一切显出奋力挣扎的迹象,他俩看见一些小小的恶毒的萌芽——栎树弯曲下来,树叶和树皮被撕裂掉,凋零和腐烂的树叶被不是他们俩的一双脚推开并堆积成山脊一样,靠近死者的腿旁,旁边的满地的蔷薇果明显地显出一个人的膝盖的印迹。

对死者的喉咙和脸匆匆一瞥,让挣扎抵抗的证据变得更充分了。虽然胸部和手是惨自的,其它的身体部分却都是紫的——差不多是黑的。肩部靠在一个低矮的坟堆上,头扭向背部,怒睁的眼睛转回来空洞地凝视着脚部的方向。张开的嘴里填满了泡沫,舌头乌黑地、肿胀地从嘴里伸出来。喉咙毛骨悚然地青肿,不仅有手指的印迹,而且被两只强壮的手捣碎撕裂了,这必须是在放弃情爱之心后才做得出,直到死了很久之后,还一直这样保持骇人的掐住。胸膛、喉咙、脸都是潮湿的,衣服湿透了,露珠,从雾中凝冻出来,镶嵌在头发和胡须里。

看着这些,两人一声不吭——差不多只是匆匆一瞥。然后霍克尔说:

“可怜的魔鬼!他被粗暴地施刑。”

叶赖尔森警醒地扫视着森林,他的猎枪用两手端着,打开了扳机,手指扣在扳机上。

“疯子的杰作。”他说,他的眼睛没有从扫视树林的工作中收回来。“它准是布朗斯科姆的同伙干的。”

有个东西半埋在乱糟糟的树叶和泥土里,引起了霍克尔的注意。它是一本红色皮面的袖珍书。他捡起来,打开它。它是应急的备忘录,在第一页上写着一个名字“哈尔宾·福雷塞”,后面几页是红色的笔迹——好像是匆忙写就的,勉勉强强还看得明白——那些一排排的诗行,霍克尔大声朗读,而他的同伴继续审视着他们狭窄世界的这种朦胧昏暗的气氛,听见水珠从每一个重负的枝头,滴下来的声音:

这神秘魔咒的奴役,我站在

这受到蛊惑的树林的幽暗里,

柏树耸立着,桃金娘缠绕着她们的绞刑架,

暗示着那些罪恶的兄弟。

摇曳的柳树与紫松密谈,

在他们之下,是仇恨的龙葵和芸香,

还有永恒的花朵一直编织奇异

阴森的事情,恐怖的荨麻在生长。

密谋的幽灵在幽暗中耳语,

仅有一半听得清,坟墓寂静的秘密,

血从树上滴下,叶子

和一朵红润的花在迷惑的光中闪耀。

我大声喊叫!——魔咒,纹丝不动,

让我的精神和我的意志入睡。

没有灵魂,没有声音,没有希望,唯有孤独,

我努力挣脱这病态的荒诞预兆!

最后看不见——

霍克尔停下来,不能再读。原稿在这一行中间中断了。

“这诗的声音像拜勒,”叶赖尔森说,他的行事方式里有一些学者的东西。他减少了他的警戒,站着向下注视尸体。

“谁是拜勒?”霍克尔颇不在意的问。

“马龙·拜勒,一个国家早期历史上很是有名的家伙——在一个多世纪以前。他的作品忧郁,令人窒息,我有他的作品选集。这诗不在其中,可能错误地遗漏了。”

“这里天气真够寒冷,”霍克尔说,“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必须从拿帕叫来验尸官。”

叶赖尔森什么也没有说,但顺从地走开。他从死者头部和肩部躺的那块略微高一点的地面经过,他的脚碰到腐烂的树叶下的一个东西,他费力地踢出来去察看,它是一块落下来的床头板,上面色彩鲜明地写着几个几乎不能解释的字,“凯瑟琳·劳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