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4页)
郑能谅总算从心理纠结中暂时解脱出来,才意识到他还身处盗格空间。海棠花已经开始凋零,他可不想被困在这里,更不想让自己躺在庄璧楼下的那具肉身成为他人的观赏品,所以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六颗金海棠果,似乎都是不错的未来:飞驰的列车里,她靠着车窗,怡然自得地望着外面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天空湛蓝,阳光很好;广袤的草原上,她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的背上,娇躯振振,秀发飘飘,纵情呼喊,好不快活;清雅的灯光下,她盘腿坐在一张单人床的床头,身后垫着一只和她一样高的布娃娃,腿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她盯着屏幕,似乎在看喜剧片,时而抿嘴时而捧腹时而翻滚;嶙峋的怪石间,她一身运动服,背着双肩包,摆出各种姿势,一群头戴蛋黄色遮阳帽的游客背对画面向更高处走去,山路一边峭壁高耸,另一侧云海翻腾;碧波荡漾的海边,她穿着迷人的泳装,披着纱巾,戴着太阳镜,赤脚走过黄灿灿的沙滩;迷离的夜色中,她静静地倚着一根电线杆,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时不时朝右手边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时郑能谅的心情十分复杂,从道义层面,他觉得一个窃贼不应该有如此完美的未来,毕竟偷东西是不对的;从情理层面,他又希望这个长得极像孟楚怜的姑娘能有个好的归宿,似乎她幸福了孟楚怜就会幸福;从逻辑层面,他忽然发现,这姑娘在下一个猴年马月里将会经历一场从单身到恋爱的转变。
仔细观察这些画面,列车里,她坐的是硬座车厢,虽然她身旁和对面的旅客都瞧不见正脸,但从露出的头发和指甲不难看出都是女人,也与她没有任何交流;草原上,她独自骑着马,视线也尽在蓝天绿草之间流转,不像有同行的旅伴;灯光下,那是一张单人床,三更半夜一个人看喜剧片,八成还是个单身宅女。而另外三个画面则截然不同,山上的她摆出的那些姿势明显是在让人拍照,一颦一笑都在与人互动;海边的她视线一直望着前方,太阳镜的镜片里隐隐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夜色中捧着玫瑰花的她,自然是在等那个心上人。自从上次卫生包干区烟头事件之后,受冉冰鸾的影响,郑能谅也对侦探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推理还不甚严密,但观察力着实长进不少。
这一刻,郑能谅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感性的错觉,觉得画面中的这个姑娘正是孟楚怜,而他,正在为她选择未来。他甚至冒出个自私且奢侈的愿景,希望他能成为画面中的男主角,分享她美好的未来。与此同时,理性的自我又在一旁悄声提醒他:这姑娘很可能只是长得像孟楚怜,但品性有着天壤之别,你喜欢孟楚怜可不仅仅是因为外表,美丽的心灵才更重要,千万不能因为她俩长得像就不顾原则。
郑能谅对盗格空间的法则早已烂熟于心,知道自己可以选择盗取其中一个未来,让另外五个由正负能量来决定;也可以定格任意一个,并与之产生某种现实的直接关联。这六个画面看上去没有特别不好的,他觉得没有盗取的必要,何况内心深处那一点私心与好奇也让他非常想近距离地了解一下这位长得酷似孟楚怜的姑娘。
郑能谅没有细想这一选择可能导致的后果,时间也不容他细想——树上的海棠花只剩十几朵了。他轻轻一挥黄金分戈,一颗金海棠果稳稳地落入他手中。这不是他第一次定格未来,初中时他就用定格功能为好几位女同学选择了灿烂的明天;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吃金海棠果,那古怪难受的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但这次的果子吃起来竟特别香甜。
郑能谅睁开眼睛,就看见霍九建的眼神在一秒内从焦急切换至惊喜:“哎呀!你可算醒了!可把我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