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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就这样,特里斯坦·索恩长大成人,贸然许下诺言(第2/7页)

形容一下:她生着和母亲一样的灰眼睛和心形脸蛋,有着跟父亲一样的栗色卷发,唇色红润,唇形优美,说起话来双颊会泛起可爱的玫瑰色。她肤色白皙,十分讨人喜欢。十六岁时,她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因为她打定主意要在“第七只喜鹊”当酒馆女侍。“我和波洛缪斯先生说过了,他一点儿也不反对。”她这么对母亲说。

她母亲——曾经的布丽琪·康蕊应道:“波洛缪斯先生怎么想又有何干,对年轻女孩来说这份工作太不体面了。”

石墙村的村民兴味盎然地旁观这场意志的较量,好奇结果如何,因为没人说得过布丽琪·弗瑞斯特。村民们都说,她的伶牙俐齿足以令谷仓门上的油漆起泡或撕开橡树的树皮。村里没人敢跟她叫板。村民们还说,要石墙走路都比让布丽琪改变心意来得容易。

然而,维多利亚习惯了我行我素,不管先前的言行是否奏效,她都会去找父亲,而父亲往往会答应她。可出乎意料的是,这回父亲却站在母亲这边,声称受过良好家教的女孩不该在“第七只喜鹊”工作。既然汤米·弗瑞斯特不肯松口,事情便到此为止。

镇上的每个男孩都倾心于维多利亚,许多沉稳的绅士亦是如此。他们不声不响地结了婚,胡须也染了霜。可每当维多利亚从街上走过时,他们仍会直勾勾地盯着她,变回青葱岁月的那个男孩,脚步也轻快起来。

“据说门荻先生也是你的爱慕者呢。”五月的午后,路易莎·索恩在苹果园里打趣维多利亚。

一共有五个姑娘,一同坐在果园里岁数最大的苹果树上,粗壮的树干坐上去既惬意又安稳。每当五月的微风拂过,粉色的花瓣就像雪一样纷纷撒落,停驻于她们的掌心和裙裾上。午后的阳光穿透果园里的叶子,投下绿色、金色和银色的斑驳光点。

“门荻先生少说也有四十五岁了。”维多利亚鄙夷地说。她做了个鬼脸,以示当你碰巧十七岁时,四十五岁到底有多老。

“不过他已经结婚了,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结过婚的人。”路易莎的表妹塞西莉娅·海斯塔表态,“就像有人强行驯服了我的小马一样。”

“在我看来,这算是嫁给鳏夫的唯一好处了。”艾米莉亚·罗宾森说,“这样就会有人先磨平他的棱角,把他驯服了。何况我还能想到,到那把年纪,他的欲望也早该得到满足并随之减退了。这样能让人免受许多羞辱。”

缤纷的苹果花间,响起一阵努力憋回的吃吃窃笑。

“话虽如此,”露西·皮平吞吞吐吐,“若是能住进大房子,拥有一辆四轮大马车,恰逢好时节就能去伦敦旅行,去巴斯饮矿泉水,去布莱顿泡海水浴……想想就美,就算门荻先生已经四十五岁了又何妨呢?”

其他姑娘开始尖声起哄,将大把的苹果花往她身上抛,其中叫得最响的,抛得最欢的,当属维多利亚。

十七岁的特里斯坦只比维多利亚大六个月,正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对两个角色都颇感不适。他的胳膊肘和喉结尤为显眼,棕褐色的头发就像一团湿透的稻草,以十七岁的特有角度别扭地乱戳,再怎么打湿或梳理都是老样子。

他极易害羞,就像大多数想改变自我的腼腆者一样,他有时会抓错时机,过犹不及地说上太多话。大多数日子,他都过得称心如意,如同每一个前途无量的十七岁少年。当他在田野或“门荻与布朗”商店后头那张高脚桌前做白日梦时,会幻想自己乘火车直达伦敦或利物浦,搭乘蒸汽邮轮,横跨灰色的大西洋抵达美洲,从新大陆的土著身上大赚一笔横财。

然而,有时风会从石墙那边吹来,夹带薄荷、百里香和红醋栗的气味。每到这时,村里的壁炉便会腾起色泽奇异的火焰。一旦刮起那种风,连构造最简单的物件——从摩擦火柴到幻灯机,都会尽数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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