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马塔反击(第2/6页)
她的天赋难道不是帮人接受真正的自我吗?她要接受自己的局限,努力与姬雅成为朋友。库尼身边必须有人为她和母亲这样的人代言发声,她们都是渴求和平的弱者。她远道而来,终为自己求得安身立命之地。姬雅可以成为有力的同盟。
她要蹒跚穿过迷雾,相信眼前不会突然被一堵高墙拦住去路。
“和我说说蕾纱娜夫人的事。”姬雅对蕾纱娜的侍女融娜说。
姬雅在炊房堵住了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正在准备一盘各色小食,预备端到蕾纱娜房中。
“夫人人很好。”小姑娘道。
“她和国君相处如何?他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
小姑娘脸刷地红了。
“不不。我不是要问床帏之事,傻姑娘。我是想问,他们在一起都说些什么?”
“姬雅夫人,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在一起时,蕾纱娜夫人一般都会叫我退下。”
唉,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蕾纱娜很会培养下人忠心。但姬雅还有别的法子。
“我听说,蕾纱娜夫人在时,库尼王从来不笑。”姬雅说。
“才不是呢!”小姑娘很是愤愤,“晚饭后,有时会听到国君奏起椰胡琴,夫人便会唱歌。她嗓音悦耳,有时,若是首滑稽的歌,她便会放声大笑,陛下的笑声更响亮。也有时她唱悲伤的歌,便会哭泣,能听到陛下也会跟着哭。”
“蕾纱娜夫人是否当真不擅长舞蹈?”
“当然不是。她会穿上水袖舞裙,将长发放下。她起舞时,时而转圈,时而下腰,时而跃起,背如弯弓。水袖和长发在空中舞动,有如三道长虹,又似本岛蜿蜒流过的三条河流,还像风中飘荡的三条绸缎……”
姬雅打发她走了。
姬雅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库尼在她身旁熟睡,一如既往地鼾声响亮。她已忘了库尼打鼾的习惯。奥索·其林睡觉时是安安静静的。
她想象着库尼与蕾纱娜一起的模样,竟难以抑制心中的怒气。他们刚成亲时,库尼和她相处得轻松愉悦。但她不善唱歌,也不记得库尼曾与她一起这样哭哭笑笑,如那侍女所讲的他与蕾纱娜一起时的情景。她也不会像蕾纱娜那那般翩翩起舞,她从不曾拥有那等舞姿。她突然感觉青春逝去。曾以狮齿花鼓舞未来国君的红发少女一去不复返了。
她脑海中突然涌起许多画面:蕾纱娜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再也不能怀孕,失去国君之宠。她知道如何将这些画面变成现实:她发现如何治愈自己的不孕之症时,也研习了一些具有相反效果的草药方子。大自然中的物质也往往这般相生相克,毒物与草药之间只有细细一条界线。
她打了个寒战,突然对自己感到很是厌恶。她希望这想法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脆弱。无论她多么绝望,也绝不会迈过那条界线,否则她便会被卷入漩涡,失去自我。
她站起身,走向梳妆台,取出库尼多年间写给她的一沓书信。她没有点灯,只是匆匆翻阅一遍,手指划过空白的信纸,回忆着隐形墨水的字迹。无论多忙,库尼也会挤出时间写信。
姬雅拭去泪水。她是库尼的长子之母,她的儿子将立为太子。她永远是他的初恋,在他成事之前便已与他共命运,在他建功立业之前便已笃信他注定名扬天下。她其实没什么好怪他的,毕竟是她自己劝他再娶一妻的。她是为了助他成功,这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所做的牺牲。
也许素妥是对的。不应太过迷信爱情,情爱有如食物,每一碟菜色都各有不同滋味。人心自能容纳不止一样。
不过,小托托已满四岁,到了明事理的年纪,她要叫库尼给孩子命名了。她要稳住自己的地位,为必将到来的宫廷斗争做好准备。
“缇沐如何?”库尼道。
“仁君之意?”姬雅将古阿诺语译了出来。她考虑着。这名字引自空非迹的诗句,自然十分高贵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