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6/8页)
“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对吧,阿比。你还有七分钟,必须找到它。”“你自己找吧。”阿比气哼哼地嚷道。
“我在等你跟波斯特两个打起精神来,宝贝。让直升机降低点儿。”过了一会儿,阿比说:“那边好像是一条河。”
的确有一条河,还有一大片平地,可爪哇营在哪儿?他们从那片开阔地北面飞过,也没发现营地的影子。“这儿应该就是,此外哪儿也没有这么大片的开阔地。”阿比说,又掉头飞往那片没有林木的区域。他们的降落灯闪烁着,但那几条光柱下什么也看不清,还不如把灯关了。戴维森伸手越过驾驶员的肩膀,关掉灯光。黑黢黢的雨夜就像在他们眼睛上蒙了一条黑色的毛巾。“天哪,你干什么啊!”阿比叫道,咔哒一声又把灯光打开,让直升机往左一摆,拉升起来,但速度不够快。一棵棵大树如庞然大物突然倾斜着从黑夜中显现出来,撞向飞机。
螺旋桨叶片呼啸着,在明晃晃的光线中掀起一股旋风,狂卷着树叶和树枝,但树干很老、很粗壮。小小的有翼飞机突然下坠,跌跌撞撞好像就要散架了,随即一头侧歪下去,落入了树林。降落灯灭了,噪音随之停止。
“我感觉不太妙。”戴维森说。他又说了一遍。而后,便不再说了,因为已经没人听他说话。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说什么。他觉得昏昏沉沉,一定是撞到了脑袋。阿比没在附近,他在哪儿呢?直升机在这儿,翻了个底朝天。但他还留在他的座位上。周遭一片黑暗,就像眼睛瞎了一般。他四处摸索着,然后发现了波斯特,毫无生气,仍是弯着身子,被挤压在前排座椅和控制面板之间。直升机随着戴维森的移动而颤抖,这让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在地面,而是在大树的空隙之间,就像一只风筝卡在那里。他脑袋上感觉好了一些,愈发想要挣脱出这四周漆黑、上下颠倒的机舱。他蠕动到驾驶员的座位上,两条腿伸出去,两手抓着悬挂在那儿,脚下却触不到地面,只有树枝刮擦着他摇晃的双腿。最后他松开两手,不知会跌落多高,只觉得他必须离开机舱。还好,离地面仅仅几米。他的脑袋猛地一震,但站起来以后就好多了。只是周遭十分黑暗。他的腰带上有一支手电,他晚上总是带着手电筒巡视营地。可是手电筒没在那儿。这太奇怪了,一定是掉了出去。他最好回到机舱把它找回来。或许是阿比拿走了手电筒,阿比是故意撞毁了直升机,拿了戴维森的手电筒,然后从机舱逃了出去。这讨厌的小杂种,跟其他那帮人一副德行。空中黑蒙蒙带着湿气,你根本不知道往哪里下脚,到处是树根、树枝,盘根错节。周遭一片噪声,水滴声、沙沙声、各种细小的噪音,某种小东西在黑暗中四下逃窜。他最好还是回到直升机去,去拿他的手电筒。但是,他不知该怎么再爬上去。直升机出口的底沿刚好处在他指尖够不到的高度。
树间出现了一丝光线,十分微弱,转瞬即逝。阿比拿了手电筒前去侦察,弄清方位,好聪明的小伙子。“阿比!”他轻声喊道。他迈步向前,想再寻找一下树间的光亮,脚下踩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用靴子踢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心里明白不该触碰自己无法看见的东西。下面有很多湿漉漉的东西,好像是死老鼠。他立刻缩回手。过了一会儿,他又换了一个地方摸了摸,他的手触到了一只靴子,摸到了上面交叉的鞋带。躺在他脚下的一定是阿比了。他在直升机坠毁的时候被抛了出来。好吧,他命该如此,谁让他搞犹大的鬼把戏,打算往中心跑呢。戴维森不想摸黑去碰那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他站起身来。光亮又出现了,被远近各处的树干遮蔽着,影影绰绰,那一丝辉光在远处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