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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也是如此——驱逐者的聚变驱动器拖曳出修长的绿色尾迹,他们试图从将近一个天文单位之外用切枪攻击“拉斐尔”号,防御场轻而易举地阻截了如此远距离下发射来的能量,这一点,飞船也如实记录了下来,最后,飞船选择了最近的跃迁点,传送到无限极海星系……
一切都合乎情理,视频也极有说服力。但德索亚一点都不相信。
神父舰长并不确定自己为什么持那么大疑虑。当然,视频记录不具有任何意义;一千多年前,自数据时代开始之日起,就算是孩子,都可以通过家用电脑伪造极为逼真的视频图像。不过要伪造飞船的记录,可是相当费劲——那是个高技术的活计。为什么他现在会怀疑“拉斐尔”号的记录?
离传送只有几分钟的时候,德索亚调出了最近飞入天龙星七号星系的记录。他坐在指挥椅上,回头扫了一眼——三个重生龛躺椅全都已经封闭,没有一丝声音,信号灯显着绿色。格列高利亚斯、纪下士和尼弥斯都醒着,等待着传送和死亡。德索亚知道,在这最后的几分钟里,中士会祈祷,纪下士则通常会通过重生龛的显示器读书。但他不知道那女人会在舒适的龛座里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执迷了。我的咖啡杯被人动过,杯把方向不对。醒来之后,德索亚一直努力回忆着,在佩森星系时,是否有人去过更衣室,碰过咖啡杯。没有——在从佩森重力井中爬升的途中,没人去过更衣室。那个女人,尼弥斯,比他们先上船,但在她进入重生龛躺椅后,德索亚用过咖啡杯,并放回了原位。对此他非常确定。并且,他是最后一个进入重生龛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加速或者减速可能会震碎普通的咖啡杯,可他的杯子是特制的,能承受极高的重力水平,而信使舰船“拉斐尔”号的制动方向与它的航向线性相接,根本不会改变内部物体的横向位置。放咖啡壶的桌屉也是特制的,里面的东西不会随意移动。
德索亚神父舰长是一个水手。这项职业传承了几千年,从航海至航空,凡是水手,都着了魔般地要把所有东西放在确定位置。他是个航空员,在护卫舰、驱逐舰、火炬舰船上将近二十年的任职经验让他知道,只要有什么东西没完全放好,那么在飞船回到零重力时,那东西会立马砸到他脸上。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像老水手一样养成了习惯,不管是在黑暗还是在风暴中,想要什么东西,只需要一伸手,不用瞧就能拿到。他想,就算咖啡杯手把被移了位也不是个大问题……不过事实上的确是。拥挤的指挥舱里,他们就用那五人图表桌办公,每人仅有一席之地,而那桌子还兼作餐桌。当他们用这张桌子来描绘航线或查看行星地图时,每一个人——包括芮提戈活着的时候——都在他们的固定位置或坐或站或飘。这是人类的本性,也是空兵的第二习性,要保持整洁的习惯,少有变故。
有人碰过他的咖啡杯把,使它挪了方向——也许是零重力时,有人把膝盖顶在那里,以保持他……或者她……的平衡。过分执迷了。一点没错。
另外,格列高利亚斯中士从重生龛里出来后,趁尼弥斯还没醒,悄悄跟他说过一则使人不安的消息。
“舰长,我在梵蒂冈瑞士卫兵队有个朋友。走之前那晚我和他喝了一杯。他认识我们这伙人,包括纪和芮提戈,他发誓,说他在梵蒂冈医院外,看见昏迷不醒的持枪兵芮提戈被抬上担架,送上了一辆救护车。”
“不可能。”德索亚当时说,“持枪兵芮提戈死于重生并发症,已被空葬在无限极海空域。”
“话虽如此,”格列高利亚斯嘀咕道,“可我的朋友确定……几乎确定……救护车里的就是芮提戈。虽然昏迷不醒,身上连着维生包,脸上盖着氧气面罩,医疗器械应有尽有,但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