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幻声(第6/6页)
让构菲把我视为“闯入精神分析圣殿的公牛”吧。其实这话本是分析心理学的创立者荣格形容弗洛伊德的,原话是——冲进人类文明花园的一头野猪。的确,弗洛伊德提出的力比多,那种把性欲视为高于一切、决定一切因素的泛性论,在那个时代的人看来,何尝不是野蛮人才说得出口的粗俗言论呢?可是,人家弗洛伊德就闯了,这个世界还不是一样把他奉为神明?弟弟这个病例,我真的很想和构菲谈谈。
“我被这样的生活窒息了,觉得像是脸上蒙了个塑料袋,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耳旁继续传来颜安格喋喋不休的抱怨,“最初嫁给他的时候,连我自己都羡慕自己。刚结婚的时候,我整天傻乐,心情就像一句歌词所说的那样——确认过眼神,我遇到了对的人。现在呢,我不知道自己缺了什么,物质条件不用说,他也是个标准的好丈夫。如果说我是缺少爱的话,为什么他在外面的时候还好一些,我会很想他,而他偶尔回到家里,我和他肌肤相亲的时候,却反而觉得他十分陌生?好像什么都不是真的,这具身体都不是真的,而是塑料的一样。”
但是,这些话司空炬似乎都听不到了,或者说进了耳朵,却没进到心里。
在没有给出建设性意见的情况下,司空炬辞别了颜安格。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了分析所,坐到沙发上整理思路。
几天的经历,头绪纷乱,又有些惊心动魄。对林那完美的催眠,如侦探小说一般扣人心弦;突然间暴得大名,却又被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赌;被人布局,对赌失败,然而不仅没有损失金钱,反而又莫名其妙赚了一百万;富豪之家,一个寂寞又美丽的阔太太,一个哑巴司机,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满墙让人震撼的画……这所宅子里,又藏着些什么样的秘密呢?
为什么不研究下脑电波呢?颜安格前些天的那句话,像蜜蜂一样,不停地在他的头顶旋转,嗡嗡作响。
一个人,自负到了一定程度,往往就会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或大或小的天命,甚至感受到那副担子的重量。此刻,司空炬正处于这种状态。
如果不是天命,我一个催眠师怎么会破获一起21年前的杀人案?如果不是天命,我怎么会在输掉赌局之后,安然无恙,甚至反败为胜?如果不是天命,上天为何会把弟弟这样的患者当作考验赐给我?如果不是天命,陈亦然这种级别的脑电波专家,为何会在失联多年以后,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那么,脑电波是不是打开这个谜题的钥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