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南 方(第4/6页)

他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昂起了头。他总让我联想到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他大步奔跑时步态轻松得惊人,出手杀戮时,仿佛不需要绷紧肌肉花上一分力气。我能想象出他蜷着身体躺在沙发上,把自己舔干净的样子。

“我发现雪里有东西,收割者,”他悄声说,“准确点说,是留在雪地上的印子。不是脚踩出来的。”

“爪印?马蹄印?”

“不,亲爱的首领。”他向我迈近一步,“长条形的痕迹。”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反重力靴,飞得非常低。请告诉我学监们为什么要跟踪我们,还穿着幽灵斗篷。”

“因为我们让他们害怕了。”我告诉他。

“你是说,你让他们害怕了。”他望着我,“你还知道什么我所不知道的?有什么事你告诉了野马,而我们却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塔克特斯?”我没有忘记他犯下的罪行,但我抓住他的肩膀,像对待兄弟一样把他拉到了身边。我了解触碰有着怎样的作用:“把阿波罗的名字从那该死的地图上抹掉,我就告诉你。”

他扭歪嘴唇,露出一个阴恻恻的微笑:“乐意效劳,亲爱的收割者。”

我们避开开阔的平原,沿着河岸继续深入南部。斥候们以接力的方式用对讲机送来敌军据点的消息。阿波罗似乎控制了一切。关于胡狼,我们看到的只有小股的探子部队。他的士兵身上有些古怪的让人心里发冷的东西。我成百上千次地想象着我的敌人。是什么令那个不曾露面的男孩如此可怕?他是高大还是瘦小?他结实吗?动作快吗?丑陋吗?是什么让他如此声名远扬?谁都不知道。

我们百般引诱,普路托分院的探子却从来不靠近。我让帕克斯扛着刻瑞斯分院的旗帜,好让方圆几英里的阿波罗骑兵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意识到,为自己争得荣光的机会到了。骑兵成群结伙地向我们冲来。那些愚蠢的斥候觉得他们可以夺走我们的荣耀,提高自己在分院里的地位,以三人或四人为一组,傻乎乎地跑了上来。他们要么被刻瑞斯分院的弓箭手和密涅瓦分院的枪手干掉,要么撞到藏在雪里的长矛上。我们一点一点地消耗着他们的力量,好比狼群一点一点消耗着驼鹿。但我们每次都让他们逃脱。我希望把他们弄得怒火朝天,然后再出现在他们家门口。他们这样的奴隶会拖慢我们的速度。

那天晚上,坐在一堆小小的篝火前,帕克斯把他进入学校前的故事告诉了我和野马。帕克斯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他惊人地健谈,在他的故事里,不论好人坏人都会受到他的热烈赞美,结果就是有一半的时间,你根本分不出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他说他曾经把父亲的权杖弄成了两半,还有一次被人当成了黑曜种,差点被送到他们的基地去参加太空格斗训练。

“其实我一直梦想着当黑曜种人。”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带着点抱怨。

小时候,去地球的新西兰避暑时,他总爱从自家庄园里溜出去,和黑曜种人一起参加夜间作训——夜里出门劫掠、盗窃,好补足训练期间微薄的给养。帕克斯说,为了一口食物,他曾和他们大打出手,从来没有输过,直到他遇见赫尔加。他用各种夸大其词的语言描述着赫尔加,说她体态多么丰满,拳头多么结实,大腿又是多么粗壮。我和野马对视一眼,拼命忍着才没笑出来。

“真是一对重量级的有情人。”我对野马说。

“连地球都要被撼动了。”她回答。

第二天早晨,塔克特斯叫醒了我。他的眼神和黎明时的霜冻一样冷。

“咱们的马跑了,一匹不剩。”他带着我们去见负责照看马匹的刻瑞斯学生。“他们什么都没看见。马好好地站在那儿,一眨眼工夫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