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蛙跳战术(下)(第2/3页)

这种做法固然有利于集中兵力,避免被敌人各个击破。但是,当最前沿的野战主力遭到毁灭性打击之后,整个战局就会瞬间崩盘,根本不可能再逐步后退、节节抵抗——从汪伯彦在地图上做的标识来看,随着汴梁城下十余万金军主力的覆灭,绝大部分宋朝的旧疆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光复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罢了。

因为金军的失败并不等于宋军的胜利,你必须考虑到其它“选手”的存在。

——就如同美军尽管在伊拉克战争中轻松打倒了萨达姆,但却又不得不继续打了十年治安战一样。

眼下宋朝面临的局势也是一样,尽管入侵的金军已被歼灭,但河北、河东和中原的大片土地也被打成了无政府状态。即使是康王的河北兵马大元帅府,也只是大名、相州等少数几个未曾遭遇兵灾的州县作为核心根据地,收拢各路残军拥兵自保。至于除此之外的上百个州县,则完全成了流民和贼寇的天下。

事实上,由于被大雪和流寇阻隔了交通,相州与河北、河东大部分州县的联络已经断绝。此时此刻,到底有多少州县已经在混乱中被金军或流寇攻破焚毁,有多少城市还在地方官员的领导下孤悬敌后苦苦坚持,眼下都还是一个未知数。至于那些散落在敌后的宋军还听不听朝廷的诏令,同样也是没人说得准。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除了驻扎在真定府的三千渤海兵之外,金国在河北宋境以南就没有任何已经被探明确认的野战部队了。当然,在河北的乡野之间,肯定还有一些“打草谷”的金军小部队在到处游荡。但这种最多不过几十人、百余人的小股流寇,除了战斗力强悍一些之外,实际上也就跟山贼土匪一个档次,在正规军面前派不上什么用场——更别提他们还是在宋境客场作战,想打游击战都没那个群众基础。

至于金军的最后一支预备部队,则布置在旧辽的燕京,也就是未来的首都北京一带。

“……也就是说,除了真定府的三千渤海兵,还有散落在太行山西边的那些汉奸叛徒、各族降军之外,距离我们最近的女真鞑子,就是燕京城的金国太子完颜斜也,还有他手下的两万女真精骑了?”

听了汪伯彦的描述之后,郭京敲了敲地图上的燕京城,如此说道。

“……只能说是在旧辽的南京道之内,未必是在燕京城里。”

岳飞突然插话说,他作为曾经参加过宣和年间的两次北伐幽州之战,跟金兵、辽兵鏖战数年,对于北方这些异族的习性颇为了解:“……辽国有四时捺钵制,契丹国主常居于行帐,甚少入京城。如今女真人逐契丹而占北地,只怕多半也要沿袭契丹旧俗。且燕京屡经战祸,残破至极,宫室府衙皆未修整,金国太子未必愿意居住在一片废墟之内,倒不如带兵四处巡游,既方便就食,又能弹压各州县,并勒索贡物……”

——契丹旧俗,随水草,逐寒暑,往来游牧渔猎。辽建国后,皇帝游猎设行帐称“捺钵”。也称作四时捺钵制。捺钵,契丹语,意为契丹国君主出行时的行宫。是故辽国虽有京城,然而契丹皇帝一年四季却携带大军巡幸于各处捺钵之间,政务皆在帐篷中处理。而女真人虽然不是契丹那样的游牧民族,更适应于筑城居住。但辽地只是粗略平定,各族叛乱此起彼伏,金军必须时常长途机动,弹压各族骚乱,除了留守黄龙府的金国皇帝之外,即使是女真的军事权贵,多半也没有修筑豪宅宫殿的闲暇余裕。

因此,虽然金国太子完颜斜也带着金军的预备队留守燕京,但他到底是一直常驻在残破不堪的燕京城内,还是像旧日的契丹皇帝那样,正在不停地到处移营巡视,弹压和震慑各地豪强门阀,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