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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其实早就探悉了他这一身份,并利用他也在私底下为我们县党部做了不少事情。说实话,他挪用公款帮军统站走私,我也是‘欲擒故纵’,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把事情闹大而出丑。所以,我建议对雷杰的处置要从宽从轻。”

“哦?原来你一直在利用他做反间?这么说来,你倒真是成熟了不少。”冯承泰长笑了一下,冷然又道,“那你何不再做得决绝一些—反正他也再没什么利用价值,何不拿他来祭旗立威?”

“老师,这样冷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黎天成郑肃而道,“我素来认为:政治之道,本乎人情。缺乏人情味的政治,岂能持久而行远?”

“好,好,好。天成,你不愧是我冯承泰最得意的弟子!”冯承泰连连赞叹,“我理解你的用心良苦。关于雷杰,你自己妥善处置吧。至于对‘韦鞭三绝’,你要慎重。其实对韦定坤之下的涉事人员都可以任意处罚,唯有韦定坤不同。戴雨农对他还是想拼命力保的。而且戴雨农还和果夫老部长进行了一番恳谈,可能也在其他方面向我们中央党部做出了让步,所以果夫老部长指示我们这边不要轻易动韦定坤。”

黎天成趋势道:“不动韦定坤,只动那些‘小鱼小虾’,又何谈对军统站有所教训?”

冯承泰在话筒那边顿了一顿,道:“你不知道,我桌子上现在就放了一张军统局方面急递过来的请功表,声称他韦定坤在忠县搞了个‘山羊湾围捕行动’,打死了好几个共产党地下分子,要将功补过。”

“老师,你和党部高层差一点儿都被蒙蔽了!”黎天成直指要害,“这一切其实只是他韦定坤自己散布出来的说法,究竟是贩盐‘走私犯’还是‘共党地下分子’,并没有客观的证据。因为,他在现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甚至还涉嫌蓄谋暗害了我中统局在忠县发展的一个内线—天虎帮帮主任东虎!”

“哦?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交不出一条有力的线索!那军统局还拿请功表来申请个什么?”冯承泰最是不能容忍别人欺骗他,当场便动了真怒,“韦定坤为了捞政绩、抢战功也真是疯了!这样吧,我和果夫老部长商量一下,拿掉他的警察局代局长职务应该是可以的。那你建议将来由谁来接替他的警察局代局长之位呢?”

“中统局驻忠县乙级特派员吴井然同志可以胜任。”

“吴井然同志确实可以,但他还要好好表现一番才行!他要拿一份过硬的政绩来说话。”

“吴井然同志追查‘吊耳岩盐案’已有眉目,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必会一鸣惊人。”

“好吧!那我们就且等到他‘一鸣惊人’之后再说吧。”冯承泰转移了话题,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天成啊,你身在基层,也要心在高层啊!不然,你只顾在下面埋头拉车却不抬头看路,万一走错了方向该怎么办呢?”

“天成愚昧,一切还请老师明示。”黎天成连忙毕恭毕敬地讲道。

冯承泰忽地放低了声音:“这次五届五中全会非常重要。蒋总裁可能会‘大洗牌’。汪家店的人会遭到大清洗。他们到处散布消极颓废言论,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唾弃。你调回中央组织部升任党员训练处处长,基本上再无外界阻力。”

“天成多谢老师的扶持之恩。”黎天成谨慎而道,“我希望在忠县把党务、盐务理清后再凭功而升,实至名归,你意下如何?”

“唔……你这样想也行。到时候再看吧。”冯承泰的声音放得很低,“你暂时在下面也好,其实,现在部里的形势也有些微妙。你知道不?厉生部长和果夫老部长也起了矛盾。”

“怎么回事?”黎天成暗吃一惊。在他印象中,张厉生对陈果夫从来是萧规曹随、亦步亦趋的,他俩怎会突然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