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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天成仍然是低眉垂目地答道:“原来韦副站长对我忠县党部竟有这等暗助之功,我真是失敬失敬了。”
韦定坤脸上笑容倏然一收,话锋刺了过来:“不过,韦某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据称小黎同志你在党务方面似乎还是出了一点儿小小的疏漏……”说着,目光往齐宏阳那边暗暗一掠。
难道他指的是盐厂内部的共产党地下活动之事?他究竟潜伏在这里是针对什么?黎天成心里“咯噔”一下,他努力克制住了内心的波澜:“韦副站长你指教得是,我确实在党务工作方面还有不尽不实之处,万望赐教。”
马望龙走近来:“两位都是党国的精英俊才,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楷模。”
韦定坤放下酒杯,正视着他,冷不丁地问道:“马处长,你可知道韦某今天为何会现身于这里吗?”
马望龙笑道:“军统局神通广大,随时都是咱们在困境中呼唤祈盼的‘救星’啊!”
韦定坤一开口却令在场诸人的心头尽震:“马处长、齐代表,实话说了吧,你们是为防备日寇的‘515绝密计划’而来,我又何尝不是?”
马望龙立刻身形一正,收起了玩笑之色:“军统局这边对日本匪谍的情侦工作进展可还顺遂?”
韦定坤郑重至极地讲道:“韦某可以负责任地告诫在场诸君:敌特日谍确已潜入忠县境内,而且已有诡秘行动,你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这也是此番我军统局不得不从幕后暗斗走到前台‘亮剑’的关键原因。”
任东燕睁圆了乌溜溜的眼珠,问出了一些人的心里话:“那么,这次川军抢盐事件可是小日本的特务在幕后操纵的?”
“非也,非也。”韦定坤含笑摇头,“这是武德励进会里的一小撮顽固分子煽风点火弄起来的。不过,我们正可借着这个机会将忠县境内的武德励进会顽固势力连根拔起!”
“男儿乘风破万里,最好沙场死;国耻未雪怎成名,宝刀携出征!抗强权,除国贼……”
冉庆标高一声低一声地哼着川军的军歌,把本县乌杨镇酿造的“将军魂”白酒灌进了喉咙里。
“咚”的一声巨响,他的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韦定坤、任东虎带着从县保安队和县护盐队中抽调出来的一支精干小分队直扑而入,围在了他桌前。
“冉庆标,你也配唱这样的军歌?”韦定坤傲视着他,冷冷地喝问道,“你勾结刘本强、冉庆松等人企图哄抢军盐、扰乱盐厂秩序、危害党部人员人身安全,一切罪行证据确凿。国民政府军统局要带你到重庆问罪!”
“我怎么就不配啦?我们川军为了抗日也是不怕牺牲的,也是想当国家的主人翁的!是你们那个蒋中正委员长想要独掌乾坤,想要我们成为他的奴仆!”冉庆标哈哈笑着,酒气四溢,“什么蒋中正、什么汪兆铭,都是比流氓还流氓的家伙!蒋中正,是‘不中不正’;汪兆铭,是‘无兆(“照”的同音。)无铭( “明”的同音。)’!我们川人的刘湘主席就是在武汉被他们下阴招毒死的!是你们‘刮民党’容不下我们川人,是你们‘刮民党’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好啊,你竟敢侮辱党国领袖,罪加一等!”韦定坤把手一招,“大家上!立刻给我拿下!”
“慢着!”冉庆标飞快地掏出一支勃郎宁手枪,逼住了韦定坤的手下,“有些话,老子临死前也要说个明白—是马望龙、黎天成唆使你们来抓老子的?老子虽然有罪,他们手上又岂是干净的?
“马望龙请什么大歌星欧野禾来井祖公祭大会演唱,一次性就撒给她好几千大洋!这还不是在公然贪墨盐厂摊派款?你们也要把他一起抓了,我才拱服你军统局的人办事公平!”
韦定坤冷厉而道:“哼!冉庆标,你不仅仅是贪墨腐化,你还私底下参与了地方宗派割据组织武德励进会抵制党部、违抗政令的多种罪行!你乖乖服法,国民政府或许还能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