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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天成眉目间喜色横溢:“猎风老师,谢谢你及时为我排忧解难了。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得公开酬谢一下宋老板。”
“哦?站在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的角度,你准备如何酬谢他?”
“我会让石宝镇公所的所有政务接待活动都来宋氏大酒楼消费。”
“也好,只有这么做才会不让别人起疑。我会去和宋老板沟通一下。”
黎天成这时才将话头切入正题:“猎风老师,你这次到忠县究竟是为何而来?”
“我是为调查‘吊耳岩盐案’事件而来的。”陈永锐回答得很明白了。
黎天成终于憋不住,将心底那个问号抛了出来:“我们党组织对这桩事件究竟插没插手?”
“川东特委向周副主席专门汇报过了,他们绝没有擅自介入这次案件。”
“川东特委既是没有,会不会是石柱县党委擅自行动?”
“这也正是我们的顾虑。所以,我这一次才会下来秘密调查。当然,我本想隔几天再去找你,可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就遇到了,没想到还顺便帮了你一个忙。”
黎天成悠悠一叹:“真不知道是哪一股势力介入盗走了吊耳岩的军盐。”
“不管是哪一股势力,都在从客观上提醒我党和国民党:日本人对川东供盐基地一直虎视眈眈,‘515计划’的出笼,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党曾多次向国民党发出警告,国民党总是认为我党小题大做。现在‘吊耳岩盐案’一爆发,也确实给了我党派出盐务代表进驻盐厂的机会。”陈永锐目光灼灼地讲道,“所以,毛泽东同志说得很对: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矛盾性,既有弊又有利、既有好又有坏、既有定数也有变数。咱们要‘抓住两头、引导中间、调控事变、达到恰好’。”
“猎风老师分析得对。”黎天成欣然颔首,又问道,“那么,齐宏阳同志以盐务代表的身份进驻忠县盐厂,他的真正使命是什么?”
“齐同志是为落实国共双方供盐协议及公开调查‘吊耳岩盐案’而来的。但他的任务在明面上,你要在暗中为他‘保驾护航’。”
“那他知道我的党员身份吗?”
“他暂时还不知道。组织希望他永远不需要知道。当然,如有必要,组织自然会告诉他。”
“好。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会尽量配合他的盐务工作。”黎天成郑重而答。
陈永锐立起了身,负着双手在净室中缓缓踱着:“有几件事情,我代表组织向你交代一下:组织从国民党高层得到机密消息,军统局的黑手也暗暗伸到忠县境内来了,你要小心一点儿。”
“哦?军统局也潜过来了?他们是何来意?”
“我初步研判,他们应该也是冲着涂井盐产而来的。”
黎天成冷笑一声:“中统局的‘盘中之餐’岂容他人前来争食?”
陈永锐又道:“还有,对忠县码头‘天虎帮’这支袍哥队伍,我党的力量一定要渗透进去,绝不能让他们被中统局和军统局等敌特机关拉拢过去!我听说,你和任东虎、任东燕兄弟关系较熟,你要运用好这一层关系。”
黎天成沉吟着回答:“‘天虎帮’里也有一些鱼肉百姓的败类,成员比较复杂。我只能随机应变、分类应对。”
“另外,组织也知道这段时间里你奇招迭出,把武德励进会的反动分子斗得人仰马翻。组织对你的工作成效非常满意。”陈永锐款款言来,“但我要给你点一个事儿:你那位世叔冯承泰如今在上面遇到一些麻烦了,动静似乎还不小。你可要注意着些。”
黎天成大吃一惊:“真的?怎么回事?”
“抽空的时候,你问一问他不就知道了?”
黎天成慢慢点了一下头,想着:冯承泰而今是自己在国民党内最大的助力,自己与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在他困厄之际,自己一定要竭力相帮。帮他,就是帮自己,也是帮组织的“盐务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