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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宝权暗恨吴井然抢了自己的话头,便干咳一声,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吴井然这才似乎知道自己是“僭越”了,急忙又缩回了陪从队伍的后面。
冯承泰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锋芒隐然一闪:“有趣!有趣!牟县长,看来你与这四大家族关系匪浅了,所以才能请得动二位富绅呢!”
“卑职不敢,卑职哪里请得动他们呢?”牟宝权佯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来,“卑职是托了你们中央组织部长官的赫赫威名才请来了他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请冯承泰、黄继明去上座坐下。
那边,黎天成走近朱万玄问道:“舅舅,任家兄妹怎么没来?这么多年了,我还挺想他俩呢。”
不料,那钟世哲却蓦地横插过来,紧紧盯视着黎天成的面庞,双眸深处闪动着晶莹的光芒:“像……真是太像了……你和你母亲太相像了。”
“钟老三,你要注意一下场合。”朱万玄似乎很害怕钟世哲会突然失态,急忙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赶紧加快了语速对黎天成说道,“任家兄妹没来就是没来,你不要再问了。他们的情形你今后就知道了。倒是赵家的公子赵信全托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庆贺你衣锦还乡。好了,快去你们领导那边吧!”
黎天成接过朱万玄递来的一方锦盒,只觉入手沉甸甸的,也不及多看,便到了主桌陪冯承泰坐下。
冯承泰的目光掠到了他手边的锦盒上,含笑道:“打开给我看一看。”
“一个朋友送的小礼品。”黎天成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打开那方锦盒,一座纯银质地的“羊马相戏”铸像赫然显露,灿灿生光,精致至极。
一见这座银像,黎天成便莞尔笑了。
黄继明赞叹道:“他这礼物送得可不轻啊!只是这座‘羊马相戏’的铸像含有什么寓意吗?”
“禀告处座:我是1907年出生的,那年是丁未年,生肖属羊;这个朋友是1906年出生的,丙午年,生肖属马。所以,他送了这座‘羊马相戏’的银像给我。”黎天成口里讲着,在心里暗暗回想着赵信全当年的形象,忽然忆起他那时只是喜欢安安静静地待在阁楼里读书,小小年纪便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冯承泰听罢他的话,缓缓颔首:“天成啊,你这位朋友是很懂人情世故的。”
说话间,县政府各科科长等已一一遵照尊卑主次的席位坐下了。
不多时,各色菜肴似流水般端了上来。
牟宝权领着大家酒过三巡之后,用筷子指着桌上一盆香喷喷的鱼肉,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忠县甘井乡昌家洞里捕捞起来的‘娃娃鱼’,味道十分鲜美!请冯处长、黄处长、黎秘书好好品尝一下!”
黄继明浅浅地呷了一口酒,斜睨着牟宝权,饶有深意地说道:“牟县长,我们感谢你的盛情招待,但‘一日暖心,不如百日暖身’,我们最希望的是你将来一定要和天成同志亲密合作,全力支持他在忠县组建党部、团部的工作!”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牟宝权一边敬着酒,一边满口答应着,圆圆胖胖的脸庞笑得像弥勒佛似的。
冯承泰也跟着点明道:“牟县长你有所不知,平日里我们中央组织部送本部同志赴地方上任,就是到省级政府,也只派一名副处长宣布任命。而今天,为了天成同志顺利在忠县上任,陈果夫老部长、张厉生部长派我和黄处长两名正处长同时下来助阵。其中的关切之情,想必牟县长已是感同身受了吧。”
牟宝权心里暗暗一凛,这冯、黄二人处处拿话压我,只怕真是把黎天成派来架空我这川派县长了。但他脸上却不露丝毫声色,只笑眯眯地答道:“冯处长训示得是。牟某日后一定和天成同志亲密合作、竭诚相待!”
黎天成瞧着牟宝权那深不见底的笑意,一时不知他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于是举杯敬了过来:“牟县长果然是高风亮节,胸怀大局。天成今后定会让县党部和县政府合作,共度时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