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916年在孚日山的阵地战;1916-1917年在罗马尼亚的运动战(第15/19页)

深谷那头往下就是加杰斯蒂方向,东北方大约有100码的开阔地,上面只有几株稀稀疏疏的灌木。成团的雾气仍然没有散去,能见度也就200码。这时,我们突然在山坡的边缘听到了动静。我和伦茨医生朝那个方向匍匐过去,发现离我们阵地几千码远的地方有不少罗马尼亚人,大约有一个营的兵力,他们就在一座果园后面的开阔地上休息,车辆都聚集在一小块地方,还燃着篝火。

我们在大雾的掩护下朝那边摸过去,我决定暂时不进攻他们,因为那里的地形不利于我们的武器发挥最大的威力。

现在是下午两点,离天黑还有两个半小时。天气实在太冷了,部队没办法在开阔地上宿营。加杰斯蒂到底在哪里?我们本想找几个农舍过夜,但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返回了塔尼塔小修道院。除了栖身之所,我们还需要食物。不过饥饿反而让士兵燃起了斗志。

我和伦茨医生以及他的勤务兵来到连部阵地的东面,那里位于深约10英尺旱沟的左堤。技术军士法伊弗带领三四个人并排走在我们右边50码的地方。

我们走了不到0.25英里,发现小房子附近的深沟北面有一大群罗马尼亚人。他们是前哨阵地的士兵吗?尽管我们在深沟北面的人只配备了一把卡宾枪,南面也只有四把,但我们还是朝敌人冲过去,高声冲他们喊话,挥舞着手帕叫他们投降。我们跟敌人相距不到30码,撤退是不可能了,结果会怎样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罗马尼亚人站在一起,挨得很近,枪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他们互相交谈着,打着手势,他们显然并不想开枪,尽量表现得很友好。最后,我们朝敌人走了过去,解除了他们的武装。我向他们谎称战争已经结束了,然后把这30名俘虏交给了法伊弗的班。

部队继续往东边山谷走去,行进了一段距离后,我们发现大雾中隐约有一个连的部队部署在前方,离我们大概有50码的距离,但我决定还是不去冒险了。我们冲敌人挥舞着手帕,大声冲他们喊话。敌人吓了一跳,他们的军官生气地喊着:“Foc!Foc!”(罗马尼亚语“开火”的意思),还痛打他们。那些士兵显然更愿意放下手中的武器。我们的处境相当危险。敌人瞄准我们,军官随即下令开枪。我们只得趴在地上,我和伦茨医生跑到后面,伦茨医生的勤务兵开了几枪才撤退。我们很快消失在大雾中,敌人自然没办法打中我们了。一小队敌人追了上来,其余的人在大雾中一通乱射。

敌人仍然穷追不舍,我们终于跟法伊弗的人马汇合了,发现那30个俘虏仍然站在武器旁。我们赶紧把他们赶进那条沟里,躲避敌人的火力,然后迅速返回自己的连队。要是敌人一路追杀过来,对着深沟开枪,我们就不得不放弃阵地了,不过罗马尼亚人的射术不精,我们毫发无损地带着俘虏跟大部队汇合了。

我们返回后不久,连里的火力阻击了来势汹汹追击我们的敌人。双方在100码的距离内激烈交火,多亏连队的重机枪,我们的火力才压制住敌人。我要攻出去吗?还是算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损失一名士兵那也很丢脸。夜幕就快降临了,两边的火力都逐渐平息下来,但不时响起的枪声表明双方都没有撤出阵地。天冷得要命,要找个地方过夜并吃上顿热饭简直比登天还难。这时,霍尔中尉(3连)骑马来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他接管了80名俘虏,把他们押到后方。他还向塔尼塔小修道院的驻军报告了我准备夜袭加杰斯蒂的决定。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天气明显好转了,但也比以前更冷了。天空中星星闪烁着,灌木和树林在白雪的映衬下只能瞧见黑色的轮廓。我们用卡宾枪和机枪最后一次问候敌人后,便迅速摆脱掉他们。我们悄悄地沿西北方向的山间小路往上走去。我在前后都安排了警戒哨,重机枪排则部署在队伍的中间。因为刚刚才开过火,枪管仍然有点烫,为了不让重机枪冻住,我们还在上面盖上了毯子和帐篷。我们沿着小路大约走了60码后,调转方向往北走去。北极星就像是我们的指南针,我们沿着黑乎乎的刺篱一路悄无声息地走着,免得在周围的环境中露出行迹。大家一句话也没说。殿后的部队报告说,一支人数不少的罗马尼亚部队正尾随而来。我在一堆黑色的灌木丛前停了下来,命令将一挺重机枪架起来。不过这个策略后来证明只是多此一举,因为后卫部队的指挥官在一个合适的地方主动伏击了敌人,连一枪都没放就俘虏了他们。一下抓了25个罗马尼亚人!带上这些家伙也是累赘,我派人把他们押送到了塔尼塔小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