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漫长投降的开端(第2/10页)
诺尔顿注意到一名醉醺醺的俄国特遣部队指挥官踉跄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向几个正在仔细研读笔记本的年轻军官走去。他胡乱地用手指着一张地图,嘴里嘟哝着什么。年轻军官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好脾气地顺从了。他们合上笔记本,高声下了几句命令。数千名战士齐声应和,简直如同一阵怒吼。接着,他们开始乱哄哄地向西面跑去,并且像墨西哥革命党人一样边跑边朝天放枪。
离开雷彭廷时,诺尔顿回头看向自己的一辆装甲车。只见一名俄国少校正从二炮手的位置探出身来。他手臂上搭着一条毛巾,醉醺醺地狂笑着,身子左摇右晃。然后,他开始用一把老式的剃须刀给炮手刮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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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上午,海军上将冯·弗雷德堡在三名军官的陪同下,被带到了蒙哥马利的指挥部。指挥部设在吕讷堡石楠草原,位于汉堡东南约三十英里处。蒙哥马利从一辆房车里钻了出来,这就是他过去几年来的家。他大步走向他们,开口问道:“这些是什么人?他们要干什么?”
弗雷德堡在飘扬的英国国旗下宣读了凯特尔发来的一封信。信中,他提出率北部的全部德军投降,其中包括那些正在与红军作战的部队。蒙哥马利轻快地答道,后者应该向俄国人投降:“当然,如果有德军士兵举着手向我走过来,他们自然就是我的俘虏了。”
向那些“野蛮的俄国人”投降是难以想象的,弗雷德堡说。蒙哥马利答道,在开始战争之前,尤其是在1941年6月进攻俄国之前,德国人就应该考虑到这一切。
弗雷德堡最后问道,难道不能做一些安排,允许他们大部分的部队和百姓逃到西线来吗?蒙哥马利拒绝了。他要求在德国北部、荷兰(2)、弗里斯兰省以及弗里西亚群岛、黑尔戈兰、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和丹麦的德国部队全部投降。
“我无权做出决定,但我确定海军元帅邓尼茨会接受这一条件。”弗雷德堡答道。接着,他再次提出了难民问题。
蒙哥马利说,他“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但他拒绝讨论这个问题,德国人必须无条件投降,“如果你拒绝的话,我就继续战斗。”
心烦意乱的弗雷德堡请求允许他回去见邓尼茨,向他转达蒙哥马利提出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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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进入柏林的美国人是两个平民:约翰·格罗思,战地画家兼《美国退伍军人》杂志的记者,以及《纽约先驱论坛报》的西摩·弗雷丁。他们没有得到美方和苏方的许可,自己设法来到了德国首都;一吉普车的美军摄影记者紧随在他们身后。午饭后,会讲意第绪语(3)的弗雷丁说服了一名苏军上尉,允许他们继续向市中心前进。冒着“恶心的黄色大雨”,他们从名存实亡的滕珀尔霍夫机场旁驶过。白色的办公大楼已经被烟熏黑了,几十架被炸烂的飞机躺在弹坑累累的停机场上。
墙上遍布用石灰水草草刷上的纳粹标语:“狼人(4)万岁!”“跟着我们的元首走向胜利!”而俄国宣传员们则到处用漂亮的字体还以同一句话:“希特勒们来了又走,但德国人民与德国这个国家要继续生存。——斯大林。”
当这两辆美国吉普车驶上柏林大街,驶近布吕歇广场时,红军战士们热烈欢呼起来。勃吕彻尔广场已经变成了一个垃圾场,里面全是变了形的坦克,上面还“粘着一些已被烧焦的尸体”。广场上堆满了德军扔掉的装备——袜子、内衣、枪支、炮弹和地雷。每一堆瓦砾都散发着死尸的恶臭。
吉普车绕过一个个弹坑缓缓开到了威廉大街。在房屋燃烧的火光映衬下,一堆堆的废墟就好像一堆“碎饼干”。他们听见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炮声,而在略近一些的地方,清脆的机枪声听起来像是打字机在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