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个“意大利解决办法”(第2/9页)
当伊瓦诺·福萨尼在加尔达湖中的一座小岛上采访这位领袖时,墨索里尼似乎处于半疯癫状态。“如果现在是夏天,”他对这名记者说,“我会脱掉大衣,像个精力充沛的孩子一样在草地上打滚。”福萨尼将这一冲动的幻想归因于如下事实:墨索里尼的卫兵、部长,他喋喋不休的夫人多娜·拉凯莱,以及哭哭啼啼的情妇克拉拉·贝塔西暂时不在他的身边。
他谈及自己的错误,但是又指责其他人犯的错误更大。英国采取了“残忍的外交政策”,而希特勒又不听他的劝告,入侵了俄国,是这些迫使他卷入了战争。他猛烈抨击国王、反动宫廷、总参谋部,以及自私的工业和财政集团。然后,他平静而悲伤地坦承,自从在王宫被捕之后,他一直都被监禁着,“我对自己的命运不抱任何幻想。生命仅是永恒之中的短短一瞬。战争结束之后,他们会朝我吐口水,但是以后,他们可能会来把我擦干净。那时我将微笑,因为我会同我的人民握手言和。”
另一名记者玛德莱娜·莫勒觉得他看上去很像一名罪犯,因为他脸色苍白,脑袋剃得精光,两颗黑眼珠毫无生气。他似乎不只是顺从,甚至还有些低声下气。“你想知道些什么?”他问道,“我记得七年前你到过罗马。当时,我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而现在,我已经过时了……今天早晨,一只小燕子被困在了我的房间。它拼命地飞来飞去,最后精疲力竭,掉在了我的床上。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它,这样就不会把它吓着。我拔出窗户插销,然后松开了手。起初,小燕子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它四下看了看,然后便张开翅膀,愉快地轻啼一声,飞向了自由。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声愉快的鸣叫。但是,窗户永远不会为我打开,除非是让我走进地狱……
“是的,夫人,我完了。我的星辰已经落入了尘埃。我仍旧在工作,但我知道一切都只不过是闹剧。我在等待这场悲剧的结局,却奇怪地置身其外。一年来,我感觉很糟糕,除了流食没吃过别的。我不抽烟,不喝酒……总之,也许我是注定了要为我的人民指明道路。可是,你是否听说过一位谨慎而精明的独裁者……
“痛苦如此漫长。我就像风暴中一条船上的船长。船只遇难了,我发现自己坐在一艘本无法控制的木筏上,正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上漂流。再也没人听得见我的声音。但是,可能有一天,全世界都将聆听我的声音。”
4月13日夜里,希姆莱打电话给沃尔夫,命他“火速”返回柏林报到——他刚刚获悉这名属下一再尝试进行和谈的事。沃尔夫答应立刻就去。随后,他仔细考虑了一番,写信给希姆莱说,他不能去柏林。
次日,希姆莱打了两次电话,再次命令沃尔夫到柏林来。沃尔夫置之不理,若无其事地参加了墨索里尼在加尔达湖畔召开的每日会议。这位意大利领袖仍然想在瓦尔泰利纳进行最后的顽抗,但是,几乎所有与会者都表示反对。鲁道夫·格拉齐亚尼元帅——意大利军队总司令,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发老人——嚷得最凶:就算有可能,如果没有取得德国盟友的完全同意,就把他的部队从前线调回来,那简直太可耻了。
“没人必须去瓦尔泰利纳,”墨索里尼平静地说,“你们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出决定。”
会后,沃尔夫再次试图劝阻墨索里尼去瓦尔泰利纳。
“我还有什么其他牌可出?”墨索里尼问道。
“放弃你的社会主义计划,与西方资本主义讨价还价。”
“太棒了!”领袖回答。沃尔夫觉得他很认真。
“只要耐心一点。”沃尔夫说。他警告墨索里尼,不要再通过舒斯特大主教做任何和谈的准备工作。
沃尔夫或许已经暂时稳住了墨索里尼,但他自己的问题却日益增多。他该如何应付希姆莱要他飞去柏林的命令呢?他发电报给杜勒斯征求意见。杜勒斯通过帕尔里利警告他,不要去柏林,并且建议他立即带参谋部和家人到瑞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