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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被判处死刑(第4/8页)

有一次,我们对敌人据守的一片树林发起进攻时,瓦尔德马不见了。由于敌人的火力非常猛烈,我们不得不退了回来,然后我发现他仍隐蔽在进攻发起前他所在的地方。想到这件事,我相信瓦尔德马的潜意识里已经感觉到某些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几天后,我们在当地的一座酒厂搞到几瓶白兰地,战斗结束后喝了个精光,他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当时,我觉得这只是他喝醉后的多愁善感罢了。他谈了许多关于他的朋友弗里茨•科申斯基的事情,科申斯基阵亡于尼科波尔桥头堡。他还谈到了他祖母的死,并说自己听到了她葬礼上的钟声,尽管她去世已经很久了。第二天早上,我亲眼目睹瓦尔德马被敌人的一串机枪子弹击中后倒在地上死去了,我这才回想起与他的那番谈话。同时阵亡的还有一名年轻的王子,他是我们前任连长亲王莫里茨中尉的亲戚。为了元首、民族和祖国,在讣告中是多么漂亮的措辞啊!

8月5日。当天晚上,我们被另一支部队接替,剩下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驱车赶路。早晨时,我们在什丘琴桥头堡占据了一所房屋,在这里休息了整整一天。

加利西亚地区有许多军需品仓库,士兵们想要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用谚语里的话来说,我们的日子过得就像是咸猪肉里的蛆。此前一直短缺的弹药,现在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甚至连一个装备着被称为“烟囱管”近距离反坦克武器的单位也得到了再补给。

8月6日。今天,我的情绪降到了最低点。我曾真的相信自己已经变得非常顽强,能够打消一切可怕及不愉快的想法,可是,坦率地说,事实并非如此。仿佛有什么在促使我那样,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牺牲在我身旁的朋友,并意识到,作为极其少见的幸运儿,我还活着。我相信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可我知道其他人也做过祷告,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阵亡了。秘诀和原因何在?这也许能解释上帝为何会作出造成不同命运的决定。

8月7日。就算能活下去,前景也很艰难,而且可能会受伤。无可否认的是,幸存者的神经会慢慢变得脆弱起来。我也变得恐惧而又焦虑,而且我意识到,很快就要轮到弗里茨和我了。前线的战斗不会让任何人幸免,而且,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身边大批新面孔以及不断更换的领导令我更加恐惧不安。除此之外,我的看法是,面对敌人巨大的优势,我们的领导者已经无能为力。因此,接下来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一系列徒劳的尝试,仅仅是为了在敌人达成突破的地方堵住防线上的缺口而已,不仅需要更多的武器,也需要更多的人—对普通士兵来说,这无异于被判处了死刑。

尽管今天和往常一样,我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敌情和即将到来的战斗上,但不能否认,我感到一种难以言述的恐惧油然而起,就像一股热浪,使我的全身变得紧张起来。我无法让自己摆脱这种即将有事情发生的恐惧感。这种感觉如此强烈,深深地扎根于我的脑中,我相信这是某种预示。回想起来,每次负伤前我都有这种心神不宁感,直到伤愈后才会恢复镇定。但这次,带给我不祥预示的这种感觉比以往来得更加强烈。因此,上车的命令下达后,我松了口气,因为这使我的注意力被分散开。

我们的部队奉命带上所有可用的车辆转移到另一地区。到达某个村落前,我们必须守住朝着维斯瓦河倾斜下降的一端岸堤。这里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但我们知道,他们已经在若干地段试着渡过该河。

一片收获过的玉米地从村边向维斯瓦河延伸,在边缘处朝着河边陡降了一段很短的距离。当地的农民显然没能来得及把地里的秸秆收干净,大部分仍扔在地里,我们可以用它们充当阵地的伪装物,我们的阵地设在一片洼地隆起的地垄处。在这片留茬地前方是一片狭窄的草地,与灌木丛和一些树木相连接。维斯瓦河流过这片杂树林,从我们的位置上无法看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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