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7页)

“在这边。”邢修省赶上来,跑在前面给李明强带路。

“明强,你怎么来了?”许玉梅清醒了,她睁开眼,拉着李明强的手轻轻地问。

“别,别说话,你被车撞晕了。”李明强轻轻地说。

许玉梅又闭上了眼睛。其实,许玉梅根本就没有昏迷,一切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但是,她就是想拉着李明强,一直这样拉下去。等到医生给她包扎完毕,说要住院观察两天,让把她送到病房时,她才睁开眼眼说话:“明强,不要怪司机,不怨人家。是我,是我……”

“不,是我,是我。”邢修省急切地走到许玉梅面前说,“是我的车开得太快了。”

“不,你的车开得不快。是我……”许玉梅轻轻地说。

“不是你,是你,是你太漂亮了,我看走了神儿。”许玉梅的话,使邢修省非常感动,说了大实话。

“那你,你就别开车了。”许玉梅哭笑不得地说。

邢修省真的不开车了,一连几天都守候着许玉梅,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空闲时,他认真看书,细心写作。他的小说,原型就是他自己,用的又是第一人称,写得真实细腻,使许玉梅从中了解了他——李明强第二。

李明强,李明强第二。这是爱神的有意安排,还是命运的巧合?

许玉梅的头又疼了。

许玉梅头部的伤还没好,最令人难以抉择的事情便降临到李明强身上。

六月五日下午,李明强正伏案疾书,《和平歌》刚刚写了不到一半,军营里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声。侦察大队全体指战员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打背包带用具仅用了三十四分四十七秒就集合完毕。

军区杨副司令在操场上踱来踱去:“太慢了,太慢了,要在战场上,整个部队都会落在敌人的炮火之中!”

杨副司令亲自点了名,当场宣布给予无故不到的两名干部警告处分。

接着侦察大队大队长做了应急训练的动员。赴青屏县作战的毛毛雨下来了。统计,填表。能结婚的干部战士可以回家结婚,不结婚的人们分批安排探家,在军营的人搞应急训练。达标的条件也下达了,要求每个人,无论如何,在七十天内必须达标。这就不是明说地说明了,三个月内这支侦察部队将要开赴前线。

这天夜里,李明强又失眠了。那苦难的童年,那多梦的学生时代,那如痴如迷的恋爱,那撕心裂肺的失恋,那激动人心的成功,又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李明强在心里不住地骂自己,想那些干什么?不就是确定是不是结婚嘛!可是,脑海里偏偏老是浮现那些场面。

李明强躺在床上,不停地翻着身。神魂颠倒,如醉如痴。一会儿,他幻觉卫和平就在自己的怀中;一会儿,又浮现卫和平拒绝他的情景;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满腹经纶、才貌双全,文武俱备,应该得到她;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没有学位,不够漂亮,家贫亲病,没有资格占有她;一会儿,他想结婚,要和卫和平白头到老,用他们最纯洁无瑕的爱情去酿造最幸福最美满的生活美酒;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应该结婚。他认为参战前的结婚是不负责任的,自私的。他总对人说,卫和平找了他算亏透了,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那时的说笑,多带有对卫和平赞美的意思。而现在,他真的这么想了。他不能再让她亏了,他不能毁了她。

真正的爱情就像一块纯洁的水晶,上面沾不得半点尘渣。否则,水晶就会变成露珠,不是自然毁灭,就是任人践踏。

他不能玷污他们的爱情。

痛苦啃食着李明强的心,把他的嘴唇都变白了。口很干很干,喉咙很痒很痒。他想喝水,但是,暖水瓶是空的。肖明探家走了十几天,他竟有五六天暖水瓶是空的。不是他懒,而是他实在没有时间。有时是写东西忘了,有时是想起来晚了。有一次他去的不晚,正是打水的高峰,他看人多就把暖瓶放在一边看起书来,等看完一章回过神来,锅炉工又加入凉水了。这些天,要不是别人帮他打一下,恐怕他干的天数更多了。好在战友间没什么说的,渴了到别的屋里倒呗。可现在不行,已是深夜,不,是凌晨零点四十六分了,他不能去打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