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2章 泼天富贵(第2/3页)

如今国务军事,决之顷刻,既然台中已经决定召沈维周归都,他在其中倒也不乏可用机会。只要稍稍拖延一下对方行程,淮南军情如火,自然不可久待。届时他入镇取代,便是顺理成章。

倒不是说王彬不敢杀沈哲子,他做梦都恨不能将那对父子枭首脔割!只是眼下大战在即,擅杀边将,变数实在太大,若是局势崩坏不受控制,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稍作沉吟之后,王彬又问了一些关于那个司马勋的一些细节,比如其人来历、秉性,以及因何与沈氏结怨,眼下处境又如何。

父子二人,竟夜密谋,不知不觉已经将近黎明。王彬揉了揉脸颊,敛尽疲态,这才对王彭之说道:“淮南台使何人,今日台内便应有决。你也不必休息,先暗召那司马勋见上一面,他若肯为我用,立足江东又何足道,就算名归宗籍,后继王嗣也无不可。”

王彭之闻言后,忙不迭俯首应是。虽然最终确定下来的计策并非刺杀沈维周,与他最初所想已经截然不同,但父亲最终选择自己所荐之人行谋,这也让他感觉颇受肯定,当即便笑道:“若是沈维周真的逾时误期,其任自夺!沈氏倾尽家财备修淮南,顷刻便要易主啊!”

“事还未成,不宜过分乐观作想。你去见司马勋,尤记不要授人实柄,即便谋不能成,也要让沈氏不可追究!”

王彬又叮嘱一番,这才起身洗漱,准备稍后往台城去略观风向。

……

从建康往梁郡去的舟船,行途最短是出都东进,而后从涂水河口转行向北,若是快舟风顺,一日可达。

因为今次诏令不宜大肆声张,所以台使们也并不大摆仪驾,两船并行,其中一艘还是准备给淮南内史沈维周的座船。台中今次也算小心,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并不在备战的关键时刻再去占用淮南的舟船运力。

至于另一艘船上,便是今次的两名台使,其中一个是驸马沈侯旧交良友江夏李充,而另一个便是新任谒者仆射司马勋。

与年前入都时相比,司马勋神态消瘦许多。虽然久居建康繁华地,但这繁华却与他没有多大关系。早前在丹阳郡府遭受一场无妄之灾,而后在都内处境便急转直下。

蹉跎良久,司马勋才对江东人情风物总算有了一些认识,也明白到自己想要仰仗陶家成事实在是拜错了家门。而拜错了家门还不是他犯的最大错误,最大错误则是因此而得罪了江东最显赫的豪宗门户!

因为得罪了沈氏,司马勋在建康都内可谓寸步难行。原本早前因为陶斌尽力引见,他也结识了几户人家子弟。可是此后再求告上门,却是连连吃了闭门羹。

更有甚者,都内有好事浪荡子屡屡为难他,甚至就连他所寄身的道观,在得知他见恶于沈氏豪宗之后,都将他扫出门外!最落魄之时,甚至无寸瓦遮头,两餐都难以为继!

一切都过去了!

此时在船尾舱房中,司马勋手抚身上簇新章服,瘦削的脸庞上神采奕奕。

过去这两天际遇之变化,与他而言仿佛做梦一般,早间还是浪荡郊野的寒伧之徒,满心想着躲过宿卫和郡吏耳目,在近郊劫掠维生。可是倏忽之间,他便成了谒者台官长,正经的台阁清臣!

几个月的蹉跎,司马勋也并非一无所得,最起码对于江东许多人情风俗已经渐有了解。他如今所任谒者仆射虽然只是台内六百石,但也是九卿光禄之下分曹官长,出使抚慰,持节察授,乃是真真正正的清职显任,非世胄子弟不能担任!

在满心欢喜的同时,司马勋心情也是不乏沉重,明白到自己已经卷入到一场绝难自控的斗争中!指使他的人家,虽然并未直言乃是江东哪一家的门户,但只要稍微动念一想,便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