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排是啥咧?(第2/3页)
杨清说那就对了嘛——“我等从军,听大都督号令,排斥敌寇,想来便是用的此意。”
“似乎也不甚通……”
其实不光他们不理解,更高级别的军吏乃至将领也都理解不了,这个“排”究竟是啥意思了?晋军中原本营下为队,队下什、伍,但裴该既然明确了五五制,心说五伍若为一什,这并不是十个人啊,叫着多别扭?干脆,就叫排好了。
他也就光拋出了一个“排”而已,担心兵将不易理解,就没再把伍改成班,把队改成连……
拉回来说,杨清还则罢了,其余士卒多数也都已临过一阵了,疲累、饥渴之下,见饭好了便即一拥而上,风卷残云一般,瞬间就将一锅杂合饭和半钵腌菜全都吃得干干净净,粒米不剩。杨清吃得慢了点儿,还想再添,那名大户账房出身的青壮却一摊手,说没有了——“或者在锅中下两勺水,给排长煮碗汤吃?”
杨清瞧瞧锅底,不禁皱眉摆手——算了吧,也没盐,也没油,这汤都能洗澡了,如何吃得?
——其实那青壮说得倒也没错,这年月,凡热水都可名之为“汤”,所以既有羹汤,也有茶汤,还有浴汤……
正在此时,忽见一名军吏手执一片木牍,耳朵上簪着支小笔,疾步而来,到了面前就问:“汝等饭可吃完了么?是哪一排?”
众兵七嘴八舌,各报各排,杨清赶紧举起右手来,提高声音道:“我等乃是左部第十四排,小人是排长!”
军吏点点头,从耳上取下笔来,吐出舌尖舔了舔,先在木牍上勾画几笔,然后才道:“胡营中炊烟渐息,夕食将毕,但周督以为,彼等趁着天黑前还会攻城——汝等尽快登城,护守西起第六段城堞。”
夏阳城南面的城墙并不平整,西侧略向前探,东侧略往后缩,长度约为两里半——一里合三百步,总长七百余步。于是周晋便将城堞分割为东西各二十三段,约二十步一段,分排驻守。
杨清雅不愿上阵,但既然已被营司马亲自从伤兵休养处给提了出来,又分配了卒伍,再想退缩也不可能了。他只得整整身上衣甲,喝令士卒整列,然后排着队登上城墙,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这一排的责任段,替换下原驻的那个排。
二十步将近后世三十米,一排定额二十五人——他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排则加自己是二十七人——足够手牵手,沿着城堞站成一行。当然啦,护守城壁不可能这么稀疏、单薄,在他们身后还有不少士卒围圈而坐,随时准备接应和替换。
杨清手扒着城堞才刚一探头,就听胡营之中笳声响起,他身子略一哆嗦,心道:“真被周督给猜着了,胡寇还会来攻!”抬头瞧瞧天色,昏濛濛的,但暗红色的日头确乎尚未落山,不禁暗恨:“可恼啊,攻了一整日,黄昏时也不肯收兵,才用夕食又要来攻,这胡将倒也勤勉!”
才刚缩回头来,城上也擂起了阵鼓,警告士卒们各安其位,准备接敌。杨清这才想起来问:“伍长都是哪几个?”
几名伍长——也包括那个绰号“该死张”的老卒——纷纷举手应声。杨清便将四伍顶在城墙边,自率那老卒所领的一伍,略略落后两步,方便指挥和随时接应。
城下笳声才停,便又响起了鼓声,杨清遥遥望去,只见无数胡兵出营整列,随即在两翼骑兵的卫护下,缓缓朝着城壁而来。前行数十步,已经踏进了城上弓箭的射程,于是一通鼓响,士卒们纷纷拉开步弓,搭上了羽箭。
弓箭手原本占守兵的三成强,但为了护守城池,周晋把府库中所有弓具和箭矢全都搬了出来,凡是能够射箭的,人手配给一张弓——反正夏阳毗邻敌境,迟早遇敌,事先的准备工作倒是做得很充分,物资也颇充裕。
杨清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会射箭的,但手里无弓……他随手就把旁边那老卒手里的弓给抢过来了。老卒嗫嚅着道:“这是才下发的,敌退后还需归还……”杨清一撇嘴:“少时还汝,急的什么。”